男人的戰爭(80)_王學波

八十

　　第四幕我們無處安放的愛情

　　1

　　蘇銳最終答應了跟陸浩軍在一起——這結果比陸浩軍想要的足足遲到了十年，整整十年。

　　在安靜的咖啡廳裡，蘇銳輕描淡寫地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竟然生出了些許愧疚與失落來。也許十年前，我真不應該出現在他們中間，是我，讓他們足足繞了十年的圈子，各自流離、各自顛沛或者安生。最近發生的好些事越發讓我覺得，一直以來，陸浩軍都比我更愛蘇銳，這一感覺讓我難以接受卻也只能接受。這似乎是一個輪回，現在終於兜兜轉轉地輪回到了就像我跟蘇銳還未開始過的起點……

　　我沒有說話，蘇銳看了我半晌接著說：「你跟安楠的婚事怎麼樣了，都拖了這麼長時間了，昨晚我不是讓她過去找你了嗎？你還沒跟她求婚？」

　　我說：「如果……如果你昨晚沒有讓她過去陪我，或許我今天就跟她去登記了！」心裡一個聲音在說，如果真有如果，那麼七年前，如果你沒有棄我而去的話，就不會有安楠什麼事了！可是沒有如果，安楠誤會我了，我甚至不打算為一件這樣的事去解釋，不是說清者自清嗎？更何況我是在學雷鋒做好人好事，我理應受到多方表揚才對，我為什麼要解釋？

　　蘇銳疑惑地問：「出什麼意外了嗎？」

　　我淡淡地說：「沒事，鬧了點彆扭，會解決的。」

　　蘇銳長長地「哦」了一聲說：「有時間多陪陪她吧。真的，女人是需要人陪的。你要是不讓她盯著，她多半會胡思亂想，會瞎猜，很多事情都是這麼搞砸的！」

　　我覺得空氣有點沉悶，便轉了話題說：「你跟陸浩軍有什麼打算？」

　　「這才剛開始呢，能有什麼打算，再說我也沒真正答應他，只是默認了而已，先處著唄。我倆的事你就別瞎操心了，你也別惦記我，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吧！」蘇銳攪拌著面前的咖啡似笑非笑地說。

　　我苦笑著說：「我哪還敢惦記你？陸浩軍一直都在找理由想跟我拼命，我可不想再落人口實！放心吧，安楠跑不了，除了我，沒人敢娶她！」

　　蘇銳淡淡地笑了，端起面前的咖啡，轉向櫥窗外慢慢地抿了一小口……

　　星期六早上，萬甯兒根據我的安排偷偷地溜進我家。為了讓稚氣未脫的萬甯兒看起來老成一點，我讓她換上了安楠的衣服，還用安楠的化妝品化了一個濃妝，我看著鏡子裡的萬甯兒，滿意地點點頭說：「嗯，這樣起碼看起來不像未成年了！」儘管萬甯兒個頭比安楠矮一點，但穿起安楠的衣服來倒也不顯得太過於拖遝。其實讓她穿成這樣是出於為我自己考慮——我不能讓醫院裡的人都認為我跟一個未成年少女有著什麼不當關係，現在的她看起來至少讓人看起來不會認為我是一個欺負未成年少女的衣冠禽獸。萬甯兒緊張地看著我說：「越哥哥，這樣能行嗎？不會有人認出我來了吧？」

　　我蠻有把握地說：「聽我的沒錯。」

　　出門的時候我們格外小心，生怕在出門的時候他父母從屋裡出來逮個正著。幸好，我們的計畫進展還算順利。我們得以安全抵達醫院，可在醫院門口時，萬甯兒又犯怵了，抓著我的手臂說：「越哥哥，我怕……」

　　我安慰她說：「別怕，丫頭，你進去躺一會兒就能出來了，不會很痛的，真的，我會一直在門口等你出來！」

　　一陣分不清的味道撲鼻而來，萬甯兒聞之立馬扶著牆把昨晚吃的東西都吐出來了，我看著一陣噁心，差點也吐了，像兩個食物中毒的病人。我連忙把她扶進了醫院。陳主任用猜疑的目光打量著萬甯兒，跟我有一搭沒一搭地寒暄。我想，他一定還固執地認為我跟萬甯兒存在不可告人的關係吧！我在心裡對自己說，由他去吧，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看著萬甯兒走進了手術室，我想都沒想就在手術單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我暗暗祈禱著，丫頭，你可千萬別出什麼事！

　　我在手術室外面覺得時間過得很慢，我似乎徘徊了很長很長時間，醫生才跟捂著小腹臉色慘白的萬甯兒從手術室裡出來。我緊張地問醫生：「醫生，情況怎麼樣？」

　　醫生淡淡地說：「看把你緊張的，人流只是一個挺小的手術。沒事了，回去短時間內多休息，注意身體，營養得跟上，記著別吹風！」

　　醫生無法理解我的心情，我跟萬甯兒只是鄰居而已，是我在手術單上簽的字，要是出什麼事，我怎麼跟她父母交待？

　　萬甯兒緊皺著臉喚：「越哥哥，疼！」

　　我忙扶著她往外走，邊走邊叮囑她說：「這些藥回家收好了，不方便的話就上我家吃去，別讓家裡人看到知道嗎？到這節骨眼上，我們就快成功了。平常多穿一件衣服，別著涼了！」

　　萬甯兒蒼白地笑了：「知道了，醫生都跟我說了！」

　　我扶著她慢慢地向我的車挪了過去。近了，我掏鑰匙的時候竟然看到安楠倚著我的車在冷冷地笑著，我嚇了一跳：「楠楠，你怎麼在這兒？」

　　安楠面無表情地說：「我跟過來看熱鬧的。看來你們關係還真不錯嘛，她都穿著我的衣服滿大街跑了，晚上是不是還穿我的睡衣呢……」

　　萬甯兒掙扎著叫：「楠姐……」

　　「你閉嘴！這兒輪不到你說話！」安楠喝住萬甯兒對我說：「李越，你讓我很失望。本來我以為你跟陸浩軍不一樣，可我忘了『物以類聚』這個詞，你甚至比陸浩軍還不是東西。陸浩軍好歹沒欺騙誰的感情，可你一直在欺騙我……」

　　安楠又哭了。

　　看著她哭得很委屈的樣子，我突然覺得一陣的虛脫與暈眩。我沒有解釋什麼，只是默默地走了過去，輕輕地拉起她的手說：「楠楠，你應該很瞭解我的，不是嗎？」

　　在我想把她擁入懷中的時候，她卻狠狠地把我推開了，我一個趔趄，撞在車門上，後背一陣生疼。她冷冷地說：「我就是太瞭解你了！李越，我們分了吧！」

　　在一旁的萬甯兒急了，向著安楠說：「楠姐，你真誤會了……」

　　安楠沒有理會萬甯兒，逕自走了，經過萬甯兒身邊時，順勢推了萬甯兒一把，萬甯兒腳下本來就虛，被她一推就倒了，我忙過去把萬甯兒扶了起來，安楠回過頭來輕蔑地看了萬甯兒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楠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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