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戰爭(55)_王學波

五十五

　　吃飯的時候挺熱鬧的，過年的氣氛很濃烈，只是我跟陸浩軍都心知肚明地回避著某些對蘇銳具刺激性的話題，比如等會兒吃完飯跟女朋友還有什麼節目；比如我跟安楠過完年的婚姻大事如何計畫此類等等。

　　辛雯的話倒是不多，此刻她正安靜地往陸浩軍碗裡夾著一些菜肴，似乎對陸浩軍的喜好瞭若指掌一樣。經過幾次的接觸，我覺得她是一個母性氾濫的女人，對陸浩軍關懷幾乎是無微不至，絕對的賢妻良母，儘管陸浩軍並未對她表現過太多的熱情。好幾次我跟陸浩軍表示我對他的羡慕，陸浩軍卻說：「你不知道，她對我越好我就越覺得心裡有愧，我自卑你知道嗎？我這樣的男人不值得她對我好，至少她應該找一個比我純潔的男人。」我只能搖頭無語。

　　可安楠就不同了，安楠善於一切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工事。酒過幾巡後，安楠喝興奮了，舉杯站起來說：「越越，你是寫東西的，你說，你寫過這麼好的結局嗎？有嗎？過完年我們就該結婚了，這要換成童話故事裡的結尾，咱倆也算是『王子與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吧？陸浩軍這個浪子也修心養性了，跟辛雯處得好的話，我真希望到時咱們一塊把婚事給辦了。李越就這麼想的，你們倆三十年的兄弟了，要是能一起結婚多有紀念意義呀是吧？蘇銳姐就不用說了，我一直相信好人有好報，還真是，她什麼都齊活了，我要是有樂樂這麼一個兒子，我什麼都不缺了……」

　　陸浩軍給我使了個眼色，我回過神來扯了扯安楠的衣角，示意她坐下來，可她說：「你拉我幹嗎，都站起來，喝酒！祝大家情人節快樂，還祝大家過一個好年，驚喜連連的一年！」

　　我跟陸浩軍愣愣地坐著，不知如何是好，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蘇銳的臉色。事實上我們的擔心是多餘的，蘇銳對於安楠的話表現得很淡定，仿佛事先就已經知道安楠會說這番話似的。她落落大方地站了起來說：「安楠說得真好，你們兩個男的幹嗎呢這是，一句好話還得藏著掖著不敢說。來吧，喝了這一杯，都給我喜慶一點。」

　　我跟陸浩軍大大地松了一口氣，話說開了，場面就輕鬆了，大夥都端著紅酒站了起來。準備喝的時候樂樂突然大叫：「媽媽，我也要喝！」

　　蘇銳說：「小孩子不能喝酒。」

　　樂樂說：「安阿姨能從姐姐一下子變成阿姨，我為什麼不能從小孩子一下子變成大人？」

　　眾人又端著酒放聲大笑，我心裡說：「這真是一個不錯的結局呢！」

　　只是我想不到，這僅僅是風暴來臨之前的片刻安寧而已……

　　第三幕廢婚

　　1

　　接下來，我們在輕鬆愉快的氣氛中吃完了情人節的晚餐，蘇銳沒有表現得跟陸浩軍說的那樣孤獨且落寞。結完賬往外走的時候，我們都是有說有笑的，誰都沒有去想接下來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仿佛那一刻便是永久……

　　一個男人挎著一個年輕女人親密無間地迎面走來，那女人另一隻手抱著一大束火紅的玫瑰花。酒店門口的侍應親熱地跟男人打著招呼，很熟悉的樣子。突然間，我聽到樂樂在叫：「爸爸！爸爸！」他叫喚著往前沖去，我們這才回過神來，到底是孩子眼尖。

　　蘇銳循聲望去，原先微笑著的臉迅速沉了下來，僵在那兒，一動不動。我也認出來了，那個男人就是蘇銳的老公——鄭淡寧。然而安楠在旁邊還不知死活地指著那個女人對我說：「那個不是演《抱著掙扎》的女主角嗎？總算見著明星了。」

　　什麼狗屁《抱著掙扎》？我沒看過，只聽蘇銳說過她老公曾花錢力捧一個三線女演員，那片子演得不好，虧了，自此那女的便安安分分地給鄭淡寧當二奶，沒再提演戲了。安楠看的電視劇多，想來應該是這女的不錯，但我還是斥責她說：「你閉嘴，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提你那些破電視劇？」

　　安楠委屈地瞪了我一眼。

　　那邊廂，樂樂拉著那男人的手直晃，嘴裡直叫「爸爸」。估計那男人也沒想到會在這地方遇見蘇銳，跟那女的一道愣愣地看著蘇銳，大氣都不敢出的感覺。那一瞬間，大家都沒有出聲，我心裡說：蘇銳，你給我堅持住，拿出你的氣魄來，別給我丟臉。

　　倒是我旁邊的陸浩軍看起來殺氣騰騰的，大有按捺不住隨時都有可能沖上去狠狠地抽那第三者幾個耳光替蘇銳出氣的意思。

　　那男人看著蘇銳沒有任何動作，放下心來彎腰對孩子說：「樂樂，想爸爸嗎？」

　　「想。爸爸，咱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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