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戰爭(52)_王學波

五十二

　　我默默地抱著她進了電梯。神志不清的萬甯兒一路念叨著「不要回家」，就像潛意識在說話一樣，我只好一路地安慰她：「好好，我們不回家！」同時我也在想，我就這麼把她抱回去，她父母不會誤會我帶她出去喝酒的吧？這罪名我可擔不起，那好吧，等她酒醒了再說，現在也才晚上八點多，讓她在我那睡一覺，半夜她酒醒了再讓她回家好了。這麼想著，為了方便開門，我把她放下來，靠在電梯牆口，轉而把她背在背後，這個時候她反而踏實了，像又睡著了一樣。安心睡吧，小可憐。

　　我艱難地摸出門匙，卻因為不小心，一大竄的鑰匙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我心裡說：「丫頭，你就累死我得了！」埋怨完了還得彎腰去撿起來，好不容易打開房門，剛往裡邊走了兩步，突然聽見背後傳來開門的聲音，緊接著是一聲女人的尖叫聲：「呀，甯寧！」

　　我心裡一慌，忙掉頭去看，我跟萬嫂四眼相對。看著她發青的臉色，我心裡想，這下好了，怕什麼來什麼，我就是跳進漂白粉池也洗不乾淨了。

　　那女人沖進來一把把軟得跟爛泥似的萬甯兒從我背上卸了下來，還順勢狠狠地推了我一把，磨著牙齦質問我說：「你想幹什麼？啊？前幾天你才換了女朋友，我們家甯寧還未成年你都不肯放過……」

　　我愣住了，我智商實在不行，我怎麼就沒想到這層次呢？我的腦裡嗡的一聲突然清空了。不明不白的就成了衣冠禽獸了，我該怎麼解釋？我都把人家女兒灌醉了還往家裡背了我還能怎麼解釋？解釋了誰信？我在心裡呐喊著：丫頭，看在我對你好的分上，你醒來跟你父母解釋一下吧，哪怕你就念叨一句「我不要回家」也好呀！可萬甯兒屍體似的靠在她母親的懷裡。這個時候，從她背後閃出一個人來，萬哥來了，他低聲問：「怎麼了？吵什麼吵啊？」

　　我像見到救星一樣用求助的眼神看著他，你是知道我為人的，你幫我解釋解釋吧？萬嫂回頭大聲地對他說：「人家都在你眼皮底下欺負你女兒了，是男人你就給女兒出口氣！」

　　我一聽這句話我就絕望了。其實很多時候男人之間不存在什麼深仇大恨，兵戎相見往往都是因女人的挑撥。值得慶倖的是，萬哥不是血性男兒，他還有點過於善良的軟弱，所以他沒有沖上來跟我拼命。他看了我半晌，仿佛在反復推敲我有沒有可能欺負他女兒，好一會兒他才低沉地說：「帶甯寧回去休息吧！」說完，他默默地接過萬甯兒，抱了回去。

　　萬嫂在他背後聲色俱厲地大罵：「姓萬的，你就不是個男人！」

　　我松了一口氣，雖然萬哥軟弱得不敢在他老婆面前發表任何意見，但我讀懂了他眼裡對我的那丁點兒信任，儘管我沒有給過他解釋。

　　萬嫂見萬哥不理會自已，轉而氣急敗壞地沖我說：「姓李的，你個畜生，我不會放過你的！」然後奪門而出，把我的房門甩得整幢樓都在顫抖似的，我的內心涼成一片。

　　房裡一下子靜了下來，只依稀傳來對門的叫駡聲，一種沒由來的心痛襲來，我傻愣愣地坐在沙發上，腦海裡空空如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讓我回過神來，是安楠打過來的，電話裡，安楠小心翼翼地問：「越越，你幹嗎呢？怎麼還不過來？」

　　難為安楠了，我剛才那麼大聲吼她，她又沒做錯什麼，我的確不該多管閒事的。可此時我已經沒有了去參加慶功會的心情了，所以我心情低落地對安楠說：「我在家呢，那丫頭吐了我一身，我就不過去了，你們玩吧！」說完我就掛了。

　　又過了好久，門鈴響起，我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

　　21

　　我趴在貓眼上往外看了看，竟然是安楠。我安撫了一下忐忑不安的心，打開房門問：「你鑰匙呢？」

　　安楠邊進來邊答：「我料想一整晚都跟你呆在一起就沒帶，沒想到你先回來了。」

　　「你怎麼回來了？」我死氣沉沉地回到沙發上坐了下來。

　　安楠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四周，也不知道在看什麼？然後蠻心痛地說：「剛在電話裡聽著你的情緒不對，擔心你有事，回來看看你！」

　　我抬起手去拉她，讓她坐在我身邊，沒有說話。她撫摸著我的臉說：「你怎麼了？」

　　「沒什麼。剛才對不起，那麼大聲吼你。」我握著她的手輕輕拍著。

　　她靜靜地靠在我的肩膀上，沒有追問，時間在這一刻仿佛靜止般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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