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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20

  年底了,踢館愈發熱鬧了,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其間。我們有說有笑地魚貫而入,本來安楠挽著我的手的,但考慮到落單的蘇銳,我示意她別跟我表現得太親熱,沒頭沒腦的安楠不理解地瞪著我。陸浩軍自然更不願意去刺激蘇銳,跟辛雯也保持著距離……

  酒吧大廳很嘈雜,我習慣性地掃了一下眾人,嘈雜的聲音中,突有年輕有力且尖銳的聲音破空而來,我情不自禁地掉頭去看。幾個毛頭小子在灌一個女孩,看起來未成年的樣子。等等,未成年?未成年怎麼能到酒吧來?我忍不住又打量了他們幾眼。不看還好,一看嚇了一跳,萬甯兒正抓著一瓶啤酒在那兒仰頭痛飲呢,那幾個毛頭小青年一個勁地喝彩叫好。萬甯兒喝得興起,竟然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大叫:「酒呢?酒呢?」旁邊立馬有人又給她遞了一瓶,萬甯兒抓過來想都沒想就喝了起來,邊喝邊神經質似的笑,樣子極其詭異。我看不下去了,撇下眾人沖了過去,安楠在背後叫了我幾聲也沒攔住我。我過去一把把那瓶酒奪了過來大聲質問:「你這是在幹嗎?誰讓你進來的?這種地方是你來的嗎?」

  萬甯兒還沒說話,旁邊的幾個小青年就坐不住了,齊刷刷地站起來沖我囔囔:「你誰啊?別管閒事啊我警告你!」

  陸浩軍他們一看形勢不對,立馬湧了過來。我怒目圓睜:「閉嘴,你們給我坐下,我是她叔你說我該不該管?」

  那幾個小青年怯怯地坐了下去,不敢再出聲。萬甯兒搖搖晃晃沒站穩,一頭紮在我懷裡,沖我胡說八道:「胡說,你是我哥,不是我叔。越哥哥,我沒醉,嘻嘻,我沒醉……」

  安楠扯了扯我的衣角說:「你管那麼多幹嗎?一小丫頭你犯得著這樣嗎?」

  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我掉過頭來朝她吼了一句:「我能不管嗎?我要是不管就沒人管她了!」我說這話的時候心裡酸酸的,那種感覺是安楠無法體會的,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萬甯兒經歷了什麼樣的心理變化,所以她給了我一個極其委屈的表情,默默地站在一旁沒再說話。

  我沖陸浩軍喊:「把毒蛇叫過來!」毒蛇還沒過來前,我又看了一眼那幾個小青年,萬甯兒的男朋友竟然也在其中,在社區門口見過一次,依稀記得,我沖他說:「你是她男朋友吧?我告訴你,她要是出什麼事我絕不放過你!」

  到底還是小孩,一看別人氣勢淩人的,就屁都不敢放了,勾著頭直哆嗦。一點都不像我跟陸浩軍,當年我們剛成年那天還痛痛快快地在酒吧裡打過架來著……

  一會兒,毒蛇過來了:「怎麼了哥們兒?」

  「你怎麼回事?沒看見有小孩跑進來了嗎?你還想不想開門做生意了?」我大聲說。

  「喲,你們哪來的?趕緊走趕緊走。哥們兒,今天人多,我盯不住,壓根兒就沒想到有小孩溜進來。你多擔待!」我跟陸浩軍什麼背景毒蛇是知道的,對我們他也只能客客氣氣的了。

  我沒有再理他,扶著萬甯兒往外走。邊走邊對蘇銳他們說:「你們先玩吧,我先把她送回去,待會兒過來!」

  「越越!」安楠在背後感情複雜地叫我,我沒空搭理她,逕自向外走了,萬甯兒站都站不住,差點軟下去,我順勢把她橫抱了起來……

  萬甯兒像睡著了一樣,可就在我把她放進車裡的時候,她竟然放聲大哭了起來,眼淚縱橫了一臉。那哭聲是那麼的孤獨無助,那麼的淒涼,那麼的揪心……我沒有安慰她,默默地拍著她的後背,我知道,不管是醉酒還是大哭,都是她的一種宣洩。當人壓抑到一定程度,就必須找到一條宣洩的途徑,只不過對她而言,醉酒是一條不正當的途徑而已。

  良久,她哭累了,沉沉地睡去,小腦袋靠在我的肩膀上。我發動引擎,慢慢地向家駛去……

  方向盤上貼的那張大頭貼裡,安楠鼓著腮幫子瞪著大眼睛裝可愛,我在她背後張著血盆大口,像要把她吃掉一樣。而這個時候鼓著腮幫子的安楠看起來更像是真生氣了,我對著大頭貼喃喃地說:「看什麼看,沒見過你男朋友學雷鋒做好事嗎?」

  我把車停在樓下,把萬甯兒往外弄的時候她「嗯」了一聲,醒了過來醉眼迷蒙地問:「這是哪兒呀?」

  「哪兒?回家呀。」這小丫頭,幸好讓我碰上了,這要是落在那幫小王八蛋手裡還不定會出什麼事呢。

  她醉熏熏地念叨著:「我不回家,我不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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