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戰爭(41)_王學波

四十一

　　13

　　電話是他女兒甯甯打過來的，問他在哪兒，估計擔心他無處可去三更半夜流落街頭什麼的。他說：「在你李叔叔家呢，沒事，你先睡吧，寶貝！」

　　聽見他說「李叔叔」時我差點笑出來，他要是知道萬甯兒沒大沒小地叫我「哥哥」他會做何感想呢？

　　一會兒，萬甯兒過來了，苦著臉叫：「爸。」

　　萬哥沒說什麼，只默默地拉著她在身邊坐下來，摟著她的肩膀輕輕地拍著，似乎讓她別擔心。看著他們那模樣，我打心眼裡替他們覺得委屈。我說：「行了，別垂頭喪氣的了，回去睡吧！這會兒她估計也累了！」那麼鬧，能不累嗎？這個點我都累了！

　　萬甯兒說：「我剛過來的時候我媽可精神了，我爸要是回去估計還得掐一頓。越哥哥，你讓我爸在這對付一晚唄！」

　　我心裡想，也只能這樣了，誰讓我攤上這麼個多疑的女鄰居呢？而且我一開始就準備好了讓萬哥在我這過夜了，所以我說：「那……甯寧，你先回去吧，你爸在我這將就將就。」

　　萬甯兒感動地對我說：「越哥哥，謝謝你收留我爸，為我爸提供了陣地。對我爸來說，你可比我媽親多了！」她這一比較讓我聽著怪怪的。

　　我說：「別瞎說，你媽又不是反動派。快回去睡吧，這都幾點了！」我瞄了一下時間，都快淩晨兩點了。

　　第二天起床時都快中午了，我是讓門鈴聲吵醒的。經過萬哥休息的那間房時我順便看了一下，萬哥已經走了，上哪了我不得而知。我揉著眼睛去開門。門才打開一條縫，閃進來一個女人，嚇了我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萬哥的老婆萬嫂。我嚇了一跳說：「嫂子，你找萬哥也不用這麼急呀，他都走了！」

　　她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說：「我不是找他的，知道他不在，我才過來找你的！」

　　「找我？」我挺新奇的，有我什麼事啊？

　　「我想請你幫個忙！」

　　我覺得事有蹊蹺，找我幫忙也不用這麼神神秘秘的呀？別不是什麼雞鳴狗盜的事吧？我遲疑著問：「什麼事要我幫忙的？」

　　「你知道我為什麼把他趕出家門的嗎？」

　　「為什麼？」

　　「他不是外面有人嘛，我故意把他趕出來的，估摸著他會去找他的情兒，我都做好了跟蹤的準備了，誰知道半路讓你給截了。我過來就是想跟你說一聲，下次你別收留他成嗎？」

　　我心裡暗暗一顫，好傢伙，還好我不是女人，要不萬哥在我這過夜我跳黃河也洗不清了！女人啊，為了抓奸在床，你還真是機關算盡啊！我假裝恍然大悟似的說：「嗨，這事啊，我這不是不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嘛。你放心，我下次一定好好支持你的工作，堅決不拖你後腿！」

　　她似乎聽出了我的弦外之意，說：「你就可勁諷刺吧，我沒法跟你文化人理論，但是我老公我不能不管，你當幫忙也好，算我求你也好，我都希望你別管我們夫妻的事！行嗎？」

　　說得我很樂意管他們家的閒事一樣。我讓她這「沒文化」的話噎著了，尷尬地說：「哪敢啊，你說怎麼著就怎麼著吧，你不讓收留他，我就絕不收留他了。」儘管我挺同情萬哥的，但這到底是人家的家事，人家都不樂意我幫忙了我幹嗎還非得熱臉貼冷屁股呢？本來我還打算告訴她，萬哥是好男人，讓她悠著點來著，可她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我也就犯不著再浪費口舌了。我想就算我說了，也沒多大用處，她還是會選擇自己的主觀判斷的！

　　她說：「那我先謝謝你了！我知道你想幫他，我也希望他沒外心，但好些事他沒法給我一個合理的交待，我沒法相信他。既然他不肯跟我說實話，我就只好自己去查了。你也諒解諒解我！」

　　我說：「行行，我諒解，我諒解！先這樣吧，我還得回我爸媽那兒去呢！你放一萬個心，你該怎麼對萬哥你還怎麼對他，好吧，我保證不插手了！」我突然從心裡生出一種對她的厭惡，著急著想打發她走。

　　她答應著拉開門往外走，臨出門又轉過來對我說：「剛起床吧？趕緊漱漱口，那味道不好聞！」

　　她還說自己沒文化呢，這哪是沒文化的人能說出來的呀？她太有文化了，「口臭」這樣的詞兒都讓她說得那麼「婉轉動聽」了。我堆出一臉假笑說：「多謝關心！回頭我一定好好漱它幾次，非讓它比口香糖都香不可！」

　　我都氣得快吐血了，轉而想，安楠跟我結婚後會不會也這付嘴臉呢——把真誠相伴的夫妻生活鬧得跟爾虞我詐的江湖似的，好玩嗎？我甩甩頭，呼出一大口悶氣，沒有再多想，洗漱完回家好好伺候爸媽去……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