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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她笑著捶了我一拳說:「去死!」這句話都成她的口頭禪了。

  我們倆在一邊打情罵俏的,完全忽略了安阿姨的存在,直到她重重地「咳」了幾聲,我們才回過神來。在她老人家的面前我不能沒有什麼表示的,所以我信誓旦旦地對安楠說:「楠楠,你別學炒菜了,我也就隨便說說,以後我天天給你做好吃的!」

  安楠卻倔強地說:「不,我就要學,以後不能老讓你照顧我。」

  安阿姨在一旁直著急:「你看你看,這孩子,有福都不會享。你愛學不學,反正我不教了!」

  安楠跟她頂嘴說:「媽,什麼叫享福,你給我爸做菜煮飯的時候不覺得是在享福嗎?」

  一句話把她媽噎得啞口無言,安楠那點小聰明對付她媽還是綽綽有餘的——這一看法讓我陷入沉思,難道真的是愛能讓一個人變笨嗎?安楠媽愛安楠,所以她拿安楠無可奈何;安楠愛我,所以經常性讓我欺負;而我當初那麼愛蘇銳,所以我才覺得蘇銳無比聰明?那麼,是不是應該這麼理解呢——我愛你,所以我願意在你面前變得笨笨的,也心甘情願讓你欺負……

  23

  晚點的時候,我站在自家的陽臺上望著對岸給蘇銳打電話,提醒她記得吃藥,蘇銳說:「剛剛樂樂提醒我吃了!」

  我說:「他小子真記得住我說的了?哎喲,蘇銳,你就知足吧,有一個這麼聰明懂事的兒子,都羡慕死我了。要擱我這兒,我天天抱著他親,哪有空得什麼抑鬱症啊!」

  她竟然冷冷地對我說:「你要是願意,孩子都比樂樂大了吧?」

  我莫名其妙地問:「怎麼說?」

  她卻轉了話題:「沒事。那個……楠楠是吧?談了多長時間了?」

  她不願意說我也不能逼著她,她還有抑鬱症呢,萬一逼急了該出亂子了,我只好說:「兩年多三年吧!」

  「哦,談得怎麼樣?」蘇銳輕輕地拖著聲音問,意味深長。

  「還行!」說實話,我不太願意跟她聊及安楠的事。

  「那就趕緊結婚吧,都談三年了,你還想拖人家多少年?」

  我就納悶了,我結不結婚跟你蘇銳何干?仔細一想,突然覺得蘇銳好像覺得我在對待感情方面左右都不是人似的。

  白天在我送安楠和安阿姨回家的路上,安阿姨也跟我聊及這個問題了。安阿姨是她們社區一個街道辦事處的管理人員,整天東家長西家短地跟一群小老太太瞎扯,嘴皮子上的功夫日益見長,她說:「李越,我可給你下最後通牒了啊,你再不跟我女兒結婚,我可給楠楠找物件了,我們社區就好幾個小夥子盯著我們家楠楠呢!」

  我連聲稱是。

  而安楠卻幫著我打擊她媽說:「媽,你別瞎摻合我們的事,除了李越,我誰都不嫁。不過,李越,你也得抓緊點啊,我要不是天天用化妝品養著,我這臉早就成抹布了!」

  我又連聲說是。

  紅臉黑臉都讓這對母女倆唱了,我還有什麼辦法?其實安楠也才26歲,一點都不顯老,在家好吃好住養著,細皮嫩肉的,有時候我看著她都直想流口水,壓根就沒她自己說的那麼「蒼老」……

  通完電話,我回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來。電視上方的婚紗照映入眼簾。這輯婚紗照是幾個月前在安楠強烈要求我跟她結婚,我拗不過她時選擇的相對折中的做法——先不結婚,但我得給安楠吃一顆定心丸,告訴她,我會娶她,但不是現在。安楠雖然無奈,但一聽我願意跟她去照婚紗照就已經很開心了——她天真地把這看成是對我一步一步滲透的成果。當時,我這樣對安楠說:「人生難得瘋狂一次,那好吧,我就陪你瘋一次,咱們去照婚紗照,小小滿足一下你的結婚欲望。」

  安楠掩住自己的喜悅裝作挺無奈地說:「那好吧,不能結婚,我先過過幹癮也好,反正我現在看著別人穿婚紗我就特羡慕,我今天也讓別人羡慕我一回再說!」 其實,她瞧上那一套婚紗可不是一兩天了,做夢都想穿上它……

  安楠挽著我的胳膊——準確地說是「挾持」著我特幸福地往「金夫人」婚紗店走去。服務員都挺熱情,左一個「小倆口」,右一口「一對兒」聽得安楠心花怒放。而在我打算表示抗議之前會遭到安楠的一通猛掐,還一個勁兒趕在我前頭斥責我說:「閉嘴,狗嘴吐不出象牙!」我痛苦地感覺到自己一不留神上了安楠的賊船,答應跟安楠照婚紗照是我犯的一個極大的錯誤,照片上我那苦大仇深的表情就是這麼來的。當時安楠就對我說:「李越,身邊站著一大美女還委屈你了?」不過照片出來的效果還挺好,看起來,我跟安楠就跟一對小冤家似的,甜蜜之感昭然……

  然而,接下來的日子那種上當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我發現我錯了,女人,真不應該給她好處,女人都是貪得無厭的動物。往後的日子裡,安楠不止一次地在來客盯著我們的婚紗照看時吹噓我跟她的婚期將近,讓人家準備這個準備那個,弄得我哭笑不得……

  我正想著事情,丁喜打了一個電話過來說:「哥,在家呆著幹嗎呢?出來喝點酒吧,去『踢館』,浩軍哥等會兒也過來。」

  我邊答應邊收拾著出門了,在門口碰見萬甯兒的爸爸,他也正打算外出,我便跟他在電梯裡聊了幾句。他也就四十歲左右的人,按理說,四十歲應該是男人如狼似虎的年齡,他卻看起來有點萎靡不振。一打聽,都是吵架鬧的。說是自己在外面壓根就沒有女人,有次不知怎麼回事衣服上沾了一根女人的長髮回來,從此家庭戰爭就一發不可收拾了。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我也不好發表意見,只是提醒他多關心關心萬甯兒,那丫頭最近狀態不太好,怕要影響學習了。他沒說什麼,只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感覺無比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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