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戰爭(4)_王學波

四

　　陸浩軍是我的發小，就大我幾天的光景。在同一軍屬院子裡一塊長大，穿開襠褲的時候我們倆經常在胯下拖著一把掃帚把自己扮成騎著高大白馬驍勇善戰的將軍，在院子裡沖啊，殺啊，兩家的家長在旁邊看著直樂，一個勁兒地說，這倆孩子長大不得了，絕對的將才呀。當時還為我倆拍了照，可惜後來我跟陸浩軍都無意從軍……關於騎掃帚這事我們有個笑話。當初，我們能看懂童話書時才知道騎掃帚是西方巫婆的造型，看著兒時的照片一個勁兒地覺得自己傻，還對自己的性取向產生過懷疑，以至後來看完《哈利波特》後，陸浩軍松了一口氣對我說：「原來西方的巫婆是男的！」

　　5

　　晚上，我吃過飯，驅車直奔前陣子跟安楠逛過的那家首飾專賣店。上次，安楠在這裡看中了一枚鑽戒，嚷嚷著讓我給她買，最後甚至把床上那一套都搬出來了：「我要嘛，我就要嘛！」那服務員微笑著盯著我倆看，但我能讀懂她眼裡的意思：這男的真小氣！我當時就火了，不結婚買什麼戒指呀？我低聲斥責安楠：「要什麼要？大庭廣眾的，回家再要！」她說：「去死！」

　　我輕而易舉地找到了她相中的那一款鑽戒，那專櫃小姐盯了我半天叫了一聲「呀」，嚇了我一跳，她紅著臉說：「我認得你，上次不肯給女朋友買原來是為了給她驚喜呀？真浪漫！」

　　我一愕，正所謂無心插柳啊，但我說：「我一點都不覺得浪漫，倒是挺浪費的！」

　　「話不能這麼說，一輩子就這麼一次，男人越浪費女人越覺得浪漫！再說你的女朋友那麼漂亮可愛！」

　　我不打算聊下去，我轉了話題說：「就這枚了，你給我弄個大方喜慶一點的盒子！多少錢？」

　　「19999，謝謝。」

　　這數字真吉利，吉利得令我不好意思要求打折。我出門的時候她還笑著跟我說：「祝你們永遠幸福！」

　　我停下來對她說謝謝。轉過頭的時候，心想，一枚戒指真能換來一輩子的幸福嗎？如果真的能，那麼我願意在那個數字後再加一個9——可一切都未可知！

　　當我敲開安楠家的門時，看見圍著圍裙的安楠從廚房裡竄出來，往她自己的房裡逃去。我一陣感動，這丫頭受刺激回來學廚藝了。

　　安叔叔為我開的門，說：「你來了？」

　　安阿姨接口小聲對我說：「你對我女兒做了什麼？啊？她怎麼搬回來了？還吵著跟我學廚，我可告訴你，我女兒在家裡可沒照顧過誰，你可別對她諸多要求了哈！」

　　我一個勁兒點頭：「阿姨，你放心，我絕不讓楠楠吃苦。我過來找她有點事。」

　　安叔叔說：「去吧去吧，在房裡躲著呢，好好說話啊，聊完出來陪我下會兒棋，手癢好些天了！」

　　我答應著往安楠的房裡走去。安楠正坐在床上翻看著今天的報紙，見我進來也不理我。我柔聲叫她：「楠楠！」

　　我正準備把戒指拿出來，她突然長長地歎了口氣，盯著報紙讀道：「鄭氏企業背後的女人。哎呀，結了婚就是好呀，有個女人在背後默默支持著，真好！」

　　我以為這是她編出來說明結婚有益的說詞，於是我假裝饒有興趣地靠過去說：「什麼呀，我看看！」

　　安楠把報紙丟給我，自己卻挪開了。我拿起報紙，今天一直呆在爸媽家裡，報紙還沒來得及看呢！可是，如果可以重新選擇，我情願錯過今天的報紙。看著報紙，我愣住了，愣了好一會兒，直到安楠推了我一把，「你過來看我還是過來看報紙？」

　　我回過神來慌亂地找詞兒：「沒……沒有，我就是……就是想看看人家怎麼發財的！」

　　安楠也不知怎麼地就來氣了：「去去去，你回家發財去吧，就知道發財發財！」

　　我被她推出了家門，粗心的安楠沒有發現，我的臉已經白得沒有一點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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