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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章晨回來得很晚,好像喝了很多酒。一進門他的興奮就讓我感覺到他又遇到好事了。果然,章晨走近我說,老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局領導找我談話了。

  章晨所說的局領導找他談話,是指衛生局領導找他談話,談他黨校結束以後的位置安排,很有這可能這次就把章晨的副校長位子搞定了。這對章晨來說,比要做父親似乎更有吸引力。男人都是這樣,與家庭相比,官位更重要。與親情相比,權力更重要。

  章晨呼呼地噴著酒氣,我讓他離我遠點。章晨扮出一副賤相,說,對不起,把我寶貝兒子醺著了。

  章晨去洗澡,把衛生間的門敞著,一邊洗一邊向我複述領導找他談話的內容,極盡詳細。領導怎麼說的,他怎麼表態的,領導怎麼安排的,他怎麼打算的,說個沒完。

  看到章晨興奮,我在心裡也為他高興,但是作為妻子我還是提醒他,得志不要得意,要低調,要注意影響,得意就忘形,你又不是小年輕!

  我這句話一下子把章晨悶住了,好長時間他沒說話,洗完澡出來以後,一臉認真地問我,你說我不是小年輕,是不是嫌我老了,是不是後悔了!

  章晨比我大八歲,這一點也是當初我們家裡人反對我和他結婚的焦點之一,沒想到章晨一直都記著,看來男人的小心眼不比女人差。

  我說,我不是嫌棄你,我是說你要謹慎些,人太張揚會吃虧的!

  章晨說,不是我吃虧吧,是你覺得自己吃虧了吧。找了我這樣的……

  章晨下面可能要說找了他那樣年齡大的二婚頭,但是被我馬上攔住了。

  我說,章晨,你誤會我了,我不是說這個意思,是你自己想多了!

  章晨臉色沉鬱,撓著潮濕的頭髮說,好吧,不說了,不說了,睡覺!

  那天晚上章晨是真的生氣了。他躺到床上以後,既沒有問我的保胎情況,也沒有像往常一樣隔著我的肚皮親親我們的寶貝。章晨背對著我,一聲不響,很快睡著了。

  我的一句無意的話就把章晨氣著了,甚至連累了我們未出世的孩子。我感覺到,章晨在不知不覺中的變化,我有點怕。

  這種情況下,我還能跟他說單偉請客的事嗎?

  §婚姻以外

  天剛黑的時候,單偉打我家的電話,催我快下來,說他的車就在樓下。

  我毫無準備,但被他那不容置疑的口氣給鎮住了。我覺得身體還好,去坐一會兒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於是我把該吃的藥吃了,然後下樓。出了樓梯口,單偉看到我,從車窗裡向我招手,像招呼一個小孩子似的。

  單偉見我一個人來,馬上就笑了。單偉說,我知道你會一個人來的。

  我說,你怎麼知道的,會算呀!

  單偉發動車子,把抹得鋥亮的頭晃了晃,說,我瞭解你,有一點瞭解你。

  單偉要帶我去郊區一個吃野味的飯館,又有特色又清靜。我想單偉這樣安排,不知道要折騰到幾點呢。我對單偉說,就在附近吧,我不能坐時間太長。

  單偉說,既來之則安之,找個清靜的地方,好好說說話。

  說完,不管我同意不同意,一踩油門,把車子開上了去往郊區的公路。既然如此,也就由他去了。晚上,回來好好跟章偉說清楚,我一個正在保胎的孕婦,和同學出去吃頓飯,想必他會理解的。

  車子飛快。我多次提醒單偉開慢些,單偉說以他急切的心情,這已經夠慢的了。我在車內有點暈,還有點噁心,把車窗打開,一股帶著洋槐花香的風吹進來,讓我清醒了許多。我想多虧了洋槐花香,要不然,說不定我會吐在單偉的車上。

  不知道是天黑的原因,還是單偉根本沒在意,好像單偉沒看出我身子上的變化。懷孕四個多月,我的肚子還不是太顯露,這一點像我媽,據說她懷我的時候七個月才有點啤酒肚。

  單偉這次沒有擺闊,可能認為我已經知道他的闊了,不需要再擺了。要了幾個實惠的野味,要了瓶白酒,然後開始。單偉在生意場上泡了多年,很善於察言觀色,見我沒有話,並且情緒不好,就問我是不是病沒好,我說是的。

  單偉說,我以為你裝病呢。

  我說,我為啥要裝病?

  單偉說,躲我呀。

  我不禁一笑,弄不明白,單偉這話裡是什麼意思。

  幾杯白酒下肚以後,單偉又露出想傾訴的樣子來。單偉比我大兩歲,也算是個成熟的男人了。成熟的男人想在女人面前傾訴的時候,有點像孩子向媽媽訴委屈。我知道單偉等待我傾聽,便用目光鼓勵他往下說。

  單偉傾訴的主要內容還是跟他老婆之間的事。他與妻子之間的矛盾已經升級,正打算離婚。這個結果,早在第一次見面時,我就預料到了,所以不覺得驚奇。一般來說,一個女人說十次要離婚都可以不當回事,但一個男人透露出對妻子的不滿,就很可能是離婚的先兆。

  單偉說,他打算一步步地把他的公司財產轉移到東北去,轉遠一點,要不然,他那個愛跳交誼舞的老婆會在離婚時挖走一塊。單偉說到這裡,很為自己的深謀遠慮沾沾自喜。吱溜一聲,順便獎勵自己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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