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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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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肚子的小生命感到高興,為他或她描繪我們一家三口未來的美好生活。我給他或她取了名字。如果是男孩子,就叫衛衛,如果是女孩子就叫笑笑。「衛衛」和「笑笑」的意思就是「衛校」的意思,如果沒有衛校就沒有我和章晨的婚姻,也就沒有他或她,所以要紀念。 第二年春天,我懷孕四個多月的時候,有一天,我突然覺得肚子有點痛,是沿著一條線由上往下滑著痛,好像是小寶寶在裡面滑滑梯呢,所以就沒有當回事。到了晚上,痛得厲害了,並且下面見紅了,我害怕了。 我先打電話讓在黨校學習的章晨回來,然後打電話給我媽,我媽說到醫院。所以我就到醫院去了,我們婦產科的老大姐一摸一看,說,有流產的可能,要保胎! 同事都說我,你在婦產科幹了那麼多年,自己懷孕的情況都不掌握,真是糊塗! 我甘願接受批評,只要保住孩子,其他都無所謂。章晨也怪我不小心,我無言以對。孩子懷在我身上,不怪我怪誰! 我請假在家保胎。過去,我們教人家保胎,說起來頭頭是道,輪到自己了,卻不知如何是好。保胎比受孕難得太多了。首先我要吃各種保胎的藥,吃藥對我來說是最大的難關。也許是職業的影響,我知道「是藥三分毒」,所以對藥本身就有一種抵觸,做過護士的人,讓別人吃藥,把藥說得好得不得了,內心裡卻不知道有多厭惡。但是,為了孩子,我還是吃,一樣一樣地吃。 章晨在一旁看我擠眉皺臉的,學著我們護士的腔調說,吃藥吃藥,藥有什麼怕的,不吃藥你還想打針嗎? 不知道,章晨這話是諷刺,還是玩笑。 吃了兩天藥,好了許多,章晨又替我請了一個星期的假,讓我在家靜養。我怕耽誤章晨在黨校的學習,影響不好,就讓他忙他的,不要管我,我能料理自己。章晨對我這個婦產科護士照顧自己的能力比較放心,安心地去忙了。 那天下午,我躺得實在難受了,就起來到陽臺上站一站,呼吸一下春天的空氣。天氣很好,天地間有一種遊絲般的光線在樓與樓之間晃蕩,這是春天這個季節裡才有的,我的心胸一下子寬敞了許多。一縷風吹來,帶著淡淡的香甜,是洋槐花的香味。洋槐花香是我最喜歡的,一聞到它就讓我想到過去美好的少女時光,還想到二癢和三癢。果然是,女人從香味中尋找自己的過去,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洋槐花的香味在我的體內張揚著,我深吸幾口,想把這份造物恩賜的香甜帶給我的寶貝,讓他或她在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以前,品嘗一下這複雜的世界裡還有這麼純的香甜,不要為到這個世界上來而感到後悔,要有勇氣,要撐住!與媽媽合作,要讓媽媽的保胎成功! 這個想法完成以後,我不禁對自己一笑,撫摸著肚子,感受寶貝的動靜。我的寶貝很安靜,我的寶貝睡著了嗎? 我對著美好的春光笑了。 這時候,電話鈴響了。我對肚子的寶貝說,來,讓我們一起聽爸爸的電話吧。 我接了電話,因為沉浸在做母親的喜悅裡,聲音和語氣變得溫柔委婉。但電話裡傳來的不是章晨的聲音,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他說,我是單偉。 許久沒有單偉消息,大約有半年了吧。聽陳紅梅說單偉和幾個東北戰友一起到俄羅斯去做什麼生意去了。這突如其來的一個電話,讓我略微吃了一驚。我問,他怎麼知道我家的電話的。他說,到醫院辦事,順便看你,你不在,說你生病了。陳紅梅告訴我的。 陳紅梅與單偉的聯繫是從那一次我們衛校校友會之後,逐漸加強的。這我知道,陳紅梅在辦公室不止一次打單偉的手機,大著嗓門,說單總好,單總最近在忙什麼。聽說,陳紅梅正在談的一個對像就是單偉介紹的,不知道發展到什麼程度了。 看來單偉不知道我懷孕的事,更不知道我在保胎。要不然,他不會說,我還以為你們在醫院工作的人都不會生病呢。啥病?單偉問。 我說,小毛病。 單偉嬉皮笑臉地說,小毛病?婦科病? 我也笑笑,無所謂地說,是吧。 單偉說,晚上能出來吧,一起吃飯,都好長時間了。 我說,不行,不方便。 單偉說,有什麼不方便的。不就是同學見面,說說話嘛。如果不行,把你家章主任也帶上,我陪他喝兩杯,再鬥一回,上次我差點被他把我灌倒了! 我說,改天行嗎? 單偉還在堅持,我也堅持,後來單偉妥協,說明天晚上吧,後天我要去東北,說不定又要幾個月才能回來。 單偉的語速很快,不容插話。然後就把電話掛掉了。 從內心裡講,我是不願意最近跟單偉見面的,因為在我懷孕的時候,我不想讓任何一個人、一件事來打擾我平靜美好的生活。我等待著相夫教子的日子的來臨,就像一個虔誠的教徒,期盼神的出現。但是,我也瞭解單偉的性格,如果我不與他見面,他會很失望,同時也不會甘休的。不是說單偉能做出什麼過激的事來,而是他會對自己作為男人的魅力和價值產生懷疑,從而走到任性固執的地步,到那時候,就更不好處理了。 本來,我想等章晨回來以後,把單偉請吃飯的事跟他說的。如果章晨能陪我一起去和單偉見面,我心裡更坦然一些,與單偉的相處也更從容自然。去年,單偉約陳紅梅和我還有衛校的幾個校友吃飯的時候,我把單偉帶去了,一是我想讓單偉見一下還算瀟灑的章晨,二是我也想讓章晨知道我和單偉只是一般的同學關係,以免以後單偉突然出現在章晨的面前中,讓我被動。那時候,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章晨還是我感情生活中的惟一的男人。懷孕以後,我更覺得我與章晨的聯繫是那麼的緊密,不是靠那一紙結婚證,而是我們有了共同的血肉維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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