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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南風從沒有想過,第一次見到周揚,竟然是在他的婚禮上。他算不上英俊帥氣,但很高,身材挺拔,剪裁得體的名貴西裝穿在他身上,令他有一種卓然的氣質。

  謝飛飛在南風耳邊輕聲說:「今天的他,跟我夢中的他,一模一樣……也是這樣的微笑……」

  語調黯然心傷得令南風心碎,她伸手握住謝飛飛的手,發覺她的手指涼得沒有一絲溫度。

  儀式結束,親友賓客驅車前往藍晶酒店用餐。

  酒席辦得盛大,包下了最大的一個廳,有好幾十桌,人聲鼎沸,南風覺得鬧得慌,對謝飛飛說:「我去下洗手間。」

  走到門口,看到迎面走進來的人時,腳步微頓。

  傅希境亦是一愣,她怎麼也在這裡?

  這時,斜刺裡忽然沖出來一個人,抱住傅希境的手臂驚喜地喊道:「阿境哥哥,你終於來啦!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南風認得她,在教堂裡見過,是伴娘。

  傅希境蹙眉,將許芊茉的手指撥開,惹得她粉嘟嘟的嘴唇撅了撅。

  南風低頭,從他們身邊擦過去。

  身後,那個清脆甜美的聲音傳入了她耳中,帶著嬌嗔:「阿境哥哥,我們快去入座吧,快開席了,我好餓哦!」

  新娘子是許芊茉的一房表姐,跟鄭家也是故交,傅希境是代替外公來喝喜酒的,知道許芊茉在,原本他是不想來的,說讓助理送上賀禮,結果被鄭老爺子一頓批,他無奈,只得來了。沒想到會在宴席上見到季南風,她跟謝飛飛坐在一起,那是新郎的朋友桌席。

  這世界真是小。

  南風不用回頭,也感覺得到,從貴賓席那個方向頻繁投遞過來的目光,令她如坐針氈,卻又不能丟下謝飛飛獨自離席。這一桌全是周揚的同學朋友,除了她們兩個,全是男人,與謝飛飛熟,但是第一次見南風,其中有幾個單身的,話題難免便繞到她身上來,坐在她身邊的男人,尤其殷勤,又是倒酒,又是幫她夾菜,還體貼的遞上紙巾,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搞得她極為尷尬。而謝飛飛,與一群男人拼酒拼得不亦樂乎,哪還顧得了幫她解圍。

  幸好一雙新人前來敬酒,在喧囂的起哄聲中,南風偏頭望謝飛飛,她同那些人並沒有兩樣,跟著起哄,倒白酒灌新娘子,周揚一一擋下,笑說:「她有不能喝酒的理由,兄弟們多多體諒啊!」說著眼神有意無意地瞄向新娘的腹部。

  新娘嬌羞地笑。

  有人立即會意過來,調侃著說:「原來是奉子成婚啊!兄弟好福氣啊,老婆孩子都有了,雙喜臨門,來來來,得喝三大杯!」

  謝飛飛端著酒杯的手一抖,杯中盛滿的酒灑出來些許,南風不動神色地伸手攬緊她的肩膀。

  新人離開後,謝飛飛簡直拿酒當白開水喝,不灌醉自己誓不甘休。南風勸不了,歎著氣,隨她胡鬧。這樣,也許她會好過一些。

  到底還是喝醉了,謝飛飛捂著嘴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南風追過去。

  傅希境立即起身,也走了出去。

  許芊茉正同他說話,一句話還沒講完,氣鼓鼓地對著他的背影猛撅嘴。

  洗手間裡。

  謝飛飛趴在洗手池邊吐得死去活來,胃裡燒得難受,她從來沒有喝過這麼多酒,還是高度白酒。

  南風拍著她的背,直心疼。

  謝飛飛直起身子,撥開南風的手,喃喃地說:「我沒醉,我自己可以走……」閉著眼睛轉身往外走,剛邁腳,「砰」地一聲,直直撲倒在地。

  「飛飛!」南風驚叫。

  傅希境本來等在外面,聽到呼喊聲急沖進來,見南風手忙腳亂地想要抱起謝飛飛,無奈力氣不夠。

  「我來。」他上前,將謝飛飛抱起,而後朝外走。

  南風愣了下,急忙追出去。

  真是荒誕,謝飛飛沒把自己喝死,但差點把自己摔死。洗手間的地板是堅硬的大理石,她直愣愣地倒下去,摔得鼻青臉腫,鼻血橫流,差一點點鼻樑骨就要骨折。

  南風望著病床上打著吊瓶睡過去的謝飛飛,既內疚又心疼,若不是自己大意,她怎麼會落得這麼慘。

  她走出病房,傅希境坐在走廊的長椅上。

  「謝謝。」她在他身邊坐下,沒有看他。太著急了,她與謝飛飛的包都落在了酒席上,醫藥費還是傅希境給出的。

  他聞到她氣息中淡淡酒氣,他看著她喝的,喝的幹紅,盛情難卻下喝得不多,但他還是生氣:「你忘了醫生怎麼說的?」他至今還清晰記得那晚她胃出血進醫院時自己的慌亂與心疼。

  南風難得地在他面前柔順,輕聲道:「只喝了一點點,我心裡有數。」

  他臉色略好。

  南風再次道謝:「今天謝謝你,你先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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