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你抱著的是只狼 | 上頁 下頁
二八


  或者其實是疼的,而酒精麻痹了神經?又或者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吧。無論怎樣,不願回首的記憶中,那個人的溫柔與無微不至,連翹並沒否定過。

  洗好的床單安靜垂落在陽臺晾衣竿上,血跡蕩盡,別說段瓷會驚訝,她自己也瞠目結舌。身體的不適尚可解釋,難道說處女膜還能夠癒合嗎?

  或許吧,十年確實是非常長的一個療程。

  帶著對人體的驚歎,連翹睡了個回籠覺。大概是累了,這一覺罕見地香恬,醒來大腿肌肉隱隱作痛,想是嚴重缺乏鍛煉的惡果,平常最大的運動不過爬這四層樓。躺在床上認真地思索:是去辦張健身卡呢?還是讓段瓷常常來呢?

  有火就會熱,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則連藉口也不需要。段瓷替她做了選擇。

  他的登門更加頻繁,大多時候直奔主題;偶爾帶她出去吃東西;回來後,在幽暗的樓道裡與她吻別;明明嗅得到彼此的欲望,她不曾主動開口留他過夜——雖然那副懷抱一夜就成為她的習慣。然而連翹始終沒忘了他還有他的交待。

  她自然是記著的,段瓷大概也心知肚明。

  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連翹沒見過許欣萌。段瓷果然協調性絕佳,他處理得很好。偷情這種事,儘管去做,沒有關係,但不要說出來。只說今天不行,別說後半句:我得陪女朋友。天亮了有擁抱即可,她也不會傻到去問他:她知道了怎麼辦?

  兩相情願的男女,追逐著自己的感官尋找一些解脫的快樂,現實便是禁忌。

  可是楊霜並不在遊戲中,沒道理遵守這規則,聊著聊著會突然冒出許欣萌的名字。倒也並非存心搗亂,在他看來,狐狸還是喜歡亂拋媚眼,十一慣例電話不停,許老師原本就很少同他們一起泡夜店,一切正常。精力大多用在淘貨上的人,你無法指望他能像芭芭拉那樣及時地覺察端倪,準確問出「偷情」二字。

  連翹使勁搖頭,想把這詞兒甩出去腦海,這麼久以來每天都在自欺欺人,為什麼不能當段瓷根本就是單身呢?

  楊霜捏住她下巴:「喂喂喂,散黃了!」

  對面的段瓷也看得好生納悶:「幹什麼跟HIGH了藥似的?」

  連翹摸摸被大圈耳環撞疼的腮骨,眼瞄著那對表兄弟,歎道:「今天真慘澹,就只能對著這麼兩張臉,我都困了。」風情無限地掩口呵欠。

  楊霜捏著指節欲行兇:「你行了狐狸,損人的功夫就快出師了,不枉認識十一哥一回啊!」

  段瓷對他褒貶難辨的用詞習以為常,抬頭看見連翹的奇怪舉動:呵欠的動作做到一半,巧妙地中止,翻掌改為審視指甲,眼噙了被鼻腔壓回的淚水,閃閃發亮地不著顧盼痕跡。他心下了然,笑著扭頭,果然有氣質不凡的男人走來。

  楊霜也發現了,抬手推連翹一把:「甭困了,來一解乏的主兒。」

  段瓷風輕雲淡丟給她一句:「怕不是奔你來的。」

  連翹氣結,幽怨相瞪。可惜段瓷說完話就起身禮迎,與走到卡座附近的男人握手招呼。二人年紀相仿,身形也像,都是精瘦頎長的條兒。段瓷稱對方為師哥,喜歡用人職業做稱喟的楊霜則語氣誇張地叫道:「哎呀媽呀……介不大律絲麼!幸會幸會!」

  對方盤著手,姿勢帥氣地打量他:「有日子不見了刷子,怎麼著,紮東北去啦?」

  楊霜立馬被打回原形縮肩,口齒含糊地嘟囔:「回深圳了……」

  大律絲幸災樂禍:「下次再去替我帶個好,讓文爺抽空來北京,我孝敬他喝酒。」

  楊霜怒:「直接接你家去當爹得了!」

  他惶然:「免了,我那一個還不知道怎麼招架呢。」不滿地瞥著段瓷:「段部長可是不在跟前兒了,輪著你揀樂。」

  段瓷謙遜道:「我要像你們倆這樣,他敢不在跟前兒嗎?」

  一句話險些激起眾怒,還是律絲師哥壓得住,笑道:「十一你畢業進媒體就是入錯行了知道不?」

  楊霜撇撇嘴說風涼話:「這也不擔誤啊,成天跟人打官司。」

  律絲師哥略微正色:「有麻煩?」

  段瓷搖頭:「沒多嚴重。廣告那邊一個重點客戶,欠了有兩年多廣告費,剛才帶隊業務來電話,我說不行就按合同辦事。」下巴朝楊霜一努,「讓他聽見了就掐頭兒瞎說。」

  師哥瞭解地頜首:「追款沒戲了?」

  「難說。房子還一套沒賣呢,付不出裝修款,人派一民工把售樓處從外面鎖上了。這麼一搞資金鏈肯定斷了,開發商本身也沒有別的產業支撐,有點兒懸。前陣兒據說鬧得挺凶,離你們事務所不遠啊,沒聽說嗎?」

  「這不剛結了案子出來撒歡兒嗎?哪有閒心看別的熱鬧。這麼看來估計得動真章了?自己打?」他促狹地眨眼:「證兒幾年沒檢了?」

  段瓷笑起來:「不一定打。我現在兼顧問公司那邊,不想牽扯太多精力。廣告這邊都是住宅專案,住宅是眼看到時候該換季了,小開發商挨不住寒流,大的還能撐一撐。年初開會就跟上頭兒說今年主要任務是收尾款,收不回來的也甭抱太大希望,能想轍幫洗洗盤套現了最好,你把他逼到人間蒸發,那真就沒得玩了。」

  「那倒是。要麼都說你動作快呢,啃剩了就扔,直接攛掇老闆換肥肉。哎?幹嘛不出來單幹啊十一?這腦子替別人數錢多虧得慌啊。」

  段瓷隨手拍著沙發靠背,神情一派自在:「這不挺好嗎?一樣想怎麼折騰都行,還不動自己一分老底兒。能花別人的錢做事業,為什麼還自己冒風險?你說進賬?我賺的又不比那些自己創業的少。」

  這番話卻說得張狂,細品卻是謙沖之詞。奸商當道,誰會放心把大筆錢交給外人操縱,除非是對這個人的生錢術極為放心。

  能讓段瓷叫聲師哥的,也是歷練之人,自然聽得出話裡話外,眼有贊許地微笑:「新公司還是你一人帶?那還有空陪女朋友嗎?留神得了江山沒了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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