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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那閣樓本來也是沒必要的,一切都是為了營造他那"福爾摩斯"的神秘感和偵探所的氛圍。行人常常在大街上駐足觀賞這個中世紀的城堡,進而上前觀賞城堡裡叼著煙斗、戴著中世紀禮帽的趙神探。

  "大師!我最多給你兩天時間!"我對著閣樓喊。

  "難道我需要更多時間?"趙神探聲音宏亮,胸有成竹。

  "可別調你電腦裡那些老照片來糊弄我,得要鮮貨!"出門時,我把這句話丟給他。

  其實,當了這麼久記者,搞了這麼多新聞調查,本人也掌握了一些"007手段",這活自個兒完全能幹下來。但就目前這種心境而言,我很擔心自己會在看到黃德恒同志的醜行時喪失理智。再說,我確實感到心力交瘁,眼下已無強勁的戰鬥力。

  公寓,空無一人。

  屋子裡,女人的脂粉味道今天特別濃郁。老實說,我有慢性鼻炎。三歲半時,父親將我丟進水裡逼我學游泳嗆水所致。

  我的嗅覺是遲鈍的。這間屋子應該清晰地記得,上官在寫字桌對面抹粉底時問我香不香,我無動於衷,共計3次。田壟女往腋下和腰間灑壟大饕的領導送的從法國帶回來的香水時,問我聞到艾菲爾鐵塔的香味沒,我無動於衷,共計5次。齊齊歡姐妹提著從五星級酒店回收的花籃裝點房間,問我香不香,我無動於衷,共計15次。司馬虹捧著從街頭花園偷摘回的梔子、茉莉、桂花、金銀花等問我香不香,我無動於衷,共計19次。

  但我不知道,今天,怎麼就突然聞到香味了。從前沒有聞到的女人香,一下子在這屋裡囤滿了。

  我的鼻子裡灌滿了香料,香得要窒息。

  我全身無力地躺在床上,靈魂慢慢升起來,像一個氣球,迅速飄離,在天花板的碰觸下,上下跳躍。

  頭離開了我,四肢離開了我,冰涼的水無聲襲來,將它們席捲而去。

  我掙扎著起來,打的趕到女人部落去,這裡還有一大攤子事要處理。再說,我也想好了,如果宣傳部執意把我從新聞隊伍中清理出去,我就跟著這些女人們打天下了,當個女兒國的君主,少受窩囊氣,不比無冕之王差,再說,眼下,記者並不是什麼無冕之王。

  客人走完時,已經晚上11點多了,女人們忙完手上的活兒,集中到了君子蘭包間,我已在這裡看了兩個多小時電視。

  女人部落的包間都以花命名,君子蘭包間是最大的,一張大圓桌足以坐下20人,這也是按壟大饕的建議改造出來的唯一一間豪華包房,帶衛生間、沙發茶座,主要接待公款消費的主兒。

  上官坐我對面,她明顯瘦了,眼神無力地盯在桌子中央的盆花上。是的,我知道,她面臨著怎樣的壓力,飯莊開業以來,不僅沒有盈利,還欠下了債務。眼下,這個月的工資都無力發放了。

  女人們的目光聚焦過來,仿佛我是救世主。由此,我也就知道此時此刻,自己一言一行的重要,也就暫時沒有精力想我被停職的事了。

  "還是大家先說,我最後說吧,人說沒有調查沒有發言權。"我想盡可能多的瞭解一些情況。

  田壟女立刻站起來講,要論這飯莊的生意,是這條街最好的,要是現在因為食物中毒放棄經營的話,心有不甘!

  "可是,創業以來,資金問題一直困擾著我們,眼下,背著這麼沉重的債務,根本就無法動彈。"水濟戈說。

  "買菜的錢都沒有了呢,明天不解決錢的問題,後天就只有關門了。"黃漠妤說。

  "我不想幹了!"水濟戈說。

  "我也不想幹了!"明月泉說。

  記得這句話嗎: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這是我們的爺爺、奶奶在從前的石油大會戰時的誓言,後來,經常掛在嘴邊。在咱們石油鑽探公司大院,我可是經常聽見這句話。還真管用,咱們那個大院的孩子,現在博士、碩士也不少吧?當然,行行出狀元,博士、碩士算是一種成功,經理、總經理、董事長也是一種成功,對吧?遇到點困難就趴下,不是石油人的風格。

  我環視著大家,安撫女人們不安的心靈。

  "我們已經不是石油人了!"唐絲路咬著牙大聲說。

  "關鍵是解決眼下的資金危機,對我個人而言,應該不是談論失敗的時候!"上官慢慢抬起頭來。

  "那我們就來分析一下資金問題,咱們這個飯莊進貨都付現款嗎?"我問。

  "大概有一半的貨是現付,其餘都是月末結帳。"上官說。

  "這就對了,我們設法把結帳的時間換成三個月一次,也就是按季度結。這樣,供應商能接受嗎?"

  "可以做工作,但主要的,恐怕需要有人擔保。"

  "那我又出面擔保吧。"

  "恐怕只有那兩個供應香料的小供應商接受。其餘的供應商可就不幹了,因為,這些貨款一季度累下來,少不了60萬,人家肯定要考慮支付能力,以你那點工資收入,他們恐怕不放心。"上官說。

  "那也做做工作吧,說服幾個算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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