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守則(61)_勾影

六一

　　「他又去找過你？」葉挺一臉的意外，半響，歎了口氣，又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

　　「我知道他肯定出了什麼事，他現在在哪裡，讓我見見他。」她已經緊張到有些哽咽，幾乎近在崩潰邊緣。

　　葉挺躊躇，勸告道：「斷都斷了，還是算了吧。以你的能力到哪裡都混得開，過好自己的才是正當。」

　　「病得嚴重嗎？」柳冬晴別開眼光，並不接他的話。

　　「很痛苦。」葉挺一臉感喟，「做這一行，誰沒個小病小痛的，他比較嚴重。」

　　「不管怎樣，讓我見見他。」

　　「他老婆在照顧他，你去不方便啊。」葉挺終於松了口。

　　「我會找適當時機的。」柳冬晴起身，已經心急如焚，再呆下去，她怕自己再維持不了鎮定。

　　葉挺搖搖頭，還是寫了地址給她，送她出門還是道了一句：「他本是為你好，結果還是去找了你。」

　　她梗著喉點點頭，朝葉挺恭恭身，快速下樓，一路馳車疾奔，到底還是哭出來了，原來是到了生死的關頭，那個在她印象裡，一直是強者，智者，主導著的李煜，可以傷害她，棄她，罵她，教她，卻不可以病，她如何也想不通這個道理，也一時之間，無法承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他們就這樣分開，是她的福氣，可是他若離開這個世界，如同撕了她的血肉，這種感覺，亦不會有人理解與同情她。

　　她在車裡不由得放聲大哭，「李煜，你要給我好好的活著，你教我這麼多，帶我到今天這個地步，是我欠你的；你把我留在身邊五年，讓我愛你，恨你，你還欠我的情，你要一輩子，好好的去愧疚，年老了，還要慢慢的痛苦回憶，當作償還給我，你怎麼可以病，不可以—」

　　真的不可以啊，她在心裡呐喊。

　　隨即又罵道：「我就知道你這回來找我，沒安好心，你從來對我便沒有安過好心，從我認識你第一天開始，你就用盡一切手段，讓我離不開你，要死了，你還不放過我，想讓我不心安吧，不，我才不會，這回我不會中你的圈套，你影響不到我，再也不會！」

　　李煜的胃病由來已久，做行銷的，有這個病很尋常，李煜是慢性胃病，剛認識他那年，便已須時常帶胃藥在身邊，明知道喝酒吸煙不好，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有時候發作，她也勸他，夠了，還要如何證明自己，他已經取得了不扉的成績，李煜總是莫測深高的笑，還沒到時候。她執著要問個時間，他便道，他若要退，一定要在人生最高峰，如日當天，突然急流勇退，這話從他34歲，一直說到前年，他事業越來越好，可人始終還是不滿足的，拖到現在，縱然想退，更是身不由已了。

　　人生到底圖的是什麼，千辛萬苦，到頭來，一場空。

　　浮雲鎮，浮雲鎮，名與利，人與事，真如浮雲，一吹即散。

　　人生一場，一旦加入社會，便如螻蟻競血，個個面目猙獰，你搶我奪，連自己本來是誰都忘記。

　　李煜那天一句，我若離婚如何？原來竟也不是脫口而出的話，李煜便是李煜，他何時向她許過承諾，何時在她面前亂說過話，可是，太遲了，也許，人之將死，只道出來，安慰她罷。

　　若真心想做，五年的時間，足夠他做決定。

　　人始終還是自私自利的，到底還是沒有實現他當初給她的承諾，讓她飛，讓她從此好過。

　　恍恍惚惚間，回到樂高，已近黃昏，太陽再如何叫囂，也敵不過黑夜，如此的絕望與憂傷。

　　她如何理智與穩重，可畢竟只是個25歲的女孩子，這一路，雖然走來艱難，可卻從未面臨過生離死別，便惶惶不安，束手無措，如何也想不通，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會沒有，會再也看不見，只剩一堆黃土，光這樣去想李煜，她心裡便猛烈的搖頭，無法聯繫在一起去，心痛如絞。

　　回來後，一覺睡得天昏地暗，魏落眉如何也喚不醒，只粗粗給她擦了手臉，一邊喃喃道：「看來真是累極了，怎麼睡得這麼死，真是嚇人。」

　　一早上班，她臉色極奇的嚇人，顧彥嚇了一跳。

　　她很冷靜「晚上及週末，恐怕不能加班，朋友重病，要時去探望。」

　　「嚴重嗎？」

　　她點頭。

　　顧彥歎了口氣，一定是了，否則，怎麼可能讓一向努力的她，說出這種話。

　　但作為上司，對寄予厚望的下屬，還是勸告了幾句。

　　「冬晴，你到今天地步，實在不容易。」

　　她繼續點頭。

　　「秘書這職業，可作為跳板，不能久呆。」

　　「是。」

　　「你如今有這個機會，已經半轉型，應當把握。」

　　「是。」

　　「你出道早，早早步入社會，實踐多過於學習和積累，手頭如今還只有一張高中文憑，起點已經差別人一步，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和汗水，才能讓人重視，我給了你機會，你自己一直把握得好，人生是自己的，不要輕言放棄。」

　　顧彥這些話說到她心裡，她向來有自知知明，所以比任何人都努力，門檻已經差人一截，變相已經失去許多機會，只有腳踏實地，勤勤懇懇，才能一步一步往上爬，顧彥的賞識，便是雪中送炭，樂高許多人不理解，為何她有機會，卻偏忠心一直站在顧彥身邊，只有她才明白，顧彥這份恩情，對她而言多麼重要，意義早遠遠超過本身的給予。

　　她抬起頭，「兩邊都不放棄。」

　　「你會很辛苦的，不如請個高級看護？」

　　她苦笑搖搖頭，「這時才知道，錢的作用，如此的微小。」

　　「冬晴，我們一向是好戰友，放心吧，我支持你。」

　　「可是你老婆……」她雖然感激，卻也有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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