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後新聞(63)_野狐

六十三

　　言下之意趙訓是個殘廢。趙訓氣得差點自殺，多虧夏傑一頓連哄帶騙加安慰才沒出事。

　　「呵呵，對不起，忘記你現在是大專家了。」夏傑說，「你別忘本啊，要不是大家幫你拍腦袋，你不會這麼聰明哦。」

　　趙訓現在是醫院省級重點科室腫瘤科主任，主任醫師職稱，是醫院重點培養的名專家，招牌菜。這傢伙因禍得福，當初因為醫院太爛，一些分配來的醫生不久就想方設法跳槽到別的待遇好的醫院去了，最後留下來的都是沒地方去的老弱病殘。趙訓也想跳槽，但沒人要，說他這外形影響單位形象，只能老實待著，結果現在省醫院像趙訓這樣有資歷有經驗可以挑大樑的中年骨幹成了鳳毛麟角，受重視就理所當然了。還由於那次失戀，趙訓徹底死了找物件的心，把心思和精力都集中到工作和學術上來，花了好幾年的時間潛心搞了個課題——《藥劑導入法殺滅癌症靶細胞化療研究》。一開始醫院不把這當盤菜，大家肚子都成問題，能朵拉幾個病人治治弄點獎金才是正道，哪有閒錢閑功夫搞科研？好在趙訓這項目沒人沒錢自己也可以繼續，只要病人願意配合就可以了，反正化療都要做，只是做的方法和別人不同而已。幾年下來，積累了足夠多的樣本病例和試驗資料，他的論文一發表，就引起學術界的轟動，拿了國家級科技進步獎，他獨創的「導入法化療」也成了轟動世界的獨門看家絕技，連美國和澳大利亞的癌症研究所都跑來與他進行項目合作。這樣一來，癩蛤蟆變王子，他一舉成名天下知，什麼人員設備研究經費通通沒問題了，他本人也成了眾醫院爭搶的香餑餑。為這事夏傑還專門安排人給他做過專題報導，弄得盡人皆知。

　　眼下的趙訓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雖然外表沒什麼變化，但顯然自信了很多，人一自信就有了幾分氣質，少了猥瑣。

　　「你也是，還賴在這破醫院，那麼多好地方不去？」夏傑說。

　　他們一同來到趙訓的辦公室。趙訓出名後，除了住院部腫瘤科主任辦公室，醫院還專門給他劃出幾間房子做辦公室，在門口掛了個「腫瘤研究所」的牌子。醫院人多房子緊，這種待遇真不錯了，但畢竟是舊房子，顯得很破爛。

　　「我就賴這兒了，哪也不去。」趙訓說，「美國癌症研究所讓我去做訪問學者，我都不想去，國內那些醫院就更不要說了。奶奶的，最可恨是附屬醫院，當初我想去，他們狗眼看人低，現在卻連院長都來糾纏我。」

　　「誰料到你以後會這麼出息啊？」

　　「呵呵，都不是，我有我的想法，哪兒也不去了。」他招呼夏傑站到窗前，指著前面的一片工地說：「看到了吧，那是新的門診大樓和住院部，投資四個億，建成了有一層樓是我的。」

　　「你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富有了？」

　　「這你就不明白了。省醫院再不濟也是政府部門的公益事業單位，看看別的省是什麼架勢？省醫院像個破診所，政府面子上也掛不住吧？」

　　「四個億不是小數目啊？」夏傑驚詫地說。

　　「既然打算擴建，公家的醫院，錢就不是問題了，政府的錢、銀行的錢也都是公家的嘛。」

　　「呵呵，看不出你這小子還蠻有理想。」

　　「醫院建起來，裡面就得有內容，不能空著啊，我就是核心內容哦。」

　　「那是，少了你這核心菜還成什麼席。」

　　趙訓得意地說：「我在院裡確實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我這塊連院長都得聽我的，如果換個地方，沒這麼方便吧？還有就是……呵呵，不說了。」

　　「什麼？」

　　「也沒什麼，年紀大了，喜歡戀舊戀家。」趙訓說，「好了，說說你，來找我是不是想把你那毛病根除下？老和我說什麼蒼蠅蚊子的。」

　　夏傑想起蒼蠅的事，就感覺胃痙攣：「是蒼蠅。我老是休息不好，一睡著就做夢，夢裡成群的蒼蠅飛來飛去，醒來居然真有蒼蠅爬到臉上來，還能聞到一股味道。你知道的，就是我們老家茅坑裡的氣味。」

　　「這樣啊？」趙訓一臉的怪異，「老家的蒼蠅跟著你來了？」

　　「還有，我總覺得身上手上沒洗乾淨，就一遍一遍洗，但怎麼洗都洗不掉。氣味無所不在。」

　　「你是不是有潔癖了？對了，這在心理學上叫強迫症。」

　　「我哪有什麼潔癖，我們都是鄉下來的，沒那麼講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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