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後新聞(62)_野狐

六十二

　　「這樣，我們分頭調查吧，我走內線，你們做週邊，先訪問一下那些患者，不是有很多本市的嗎？老夏你正面接觸一下靈穀集團的月城公司，那個經理姓邵。」

　　「OK，沒問題，這個我拿手。」老夏興奮地說，「看我不把他們的老底翻出來。」

　　「主任，這……算不算任務啊？」小美吞吞吐吐地說。

　　夏傑看看小美，心想怎麼老感覺她變了，卻說不出變在哪裡，原來就在這啊。原來的小美一口一個新聞，總覺得她有很強的事業心和使命感，這點很像他自己；而現在一口一個都和利益沾邊，感覺俗了。也許現在就是這麼個物質社會，人不可能生活在虛無縹緲的真空裡，追求物質利益也不算錯。他很失望，但不想再說她什麼，把她塑造成自己這樣又能怎麼樣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自己的路只能自己走。

　　「不算任務，還不一定有稿酬，但這是我們特別報導部本來應該做的事，是做新聞。」夏傑說，「你看著辦吧，如果不想做，還是別回部門來了。」

　　老夏趕緊和小美使眼色做表情，小美知道失言，忙說：「我做，我去採訪那些患者吧。」

　　第二十八章老同學趙訓

　　省醫院按理說是全省醫療行業的龍頭老大，但卻一直處於四面受困的局面，日子過得並不怎麼好。上有月城大學附屬醫院蓋過風頭，人家是教育系統直管的，行政權不在省裡，一切都由自己說了算，機制相對要靈活，比如獎金福利就高出省醫院好幾倍。省醫院的醫生還在為結婚沒地方安身的時候，附屬醫院的醫生已經在籌畫到郊外集資建別墅了；加之附屬醫院集中了各學科領域的知名教授專家，醫療設備和技術實力雄厚，省醫院和它一比，就如毛主席說的「叫花子和龍王比寶」，簡直拿不上檯面。在省醫院的周圍，又聚著一幫白眼狼似的兄弟，與它爭奪碗裡的吃食，其中，腫瘤醫院、婦產醫院、兒童醫院等專科醫院以專科優勢稱霸一方，等於挖走了最有油水的幾大塊肥肉。而那些靠單病種零打碎敲賺錢的民營醫院敲骨吸髓，以及下面逐步壯大的地市級醫院攔路剪徑，省醫院差點一度淪為街道衛生院，只剩下靠救濟勉強撐著的空架子，實在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夏傑記得原來省醫院的大門在一條小街巷裡，巷口窄得難以進車，門口有塊不相稱的木制招牌。現在城市改造，拉通了幾條南北直行的大街道，省醫院的大門正好開在了當街，交通問題完全解決了。他下來車，迎面一座高大氣派的門樓矗立在眼前，上面鑲嵌著巨大的省醫院招牌銅字，門樓後面是一片熱氣騰騰的工地，使人感覺一新。

　　門樓下，老同學趙訓正在等著他。

　　「呵呵，鳥槍換炮了啊？」夏傑過去和他招呼，順手一拍就拍到了趙訓的頭上。

　　「哪裡，才開始有點起色。」趙訓摸著頭，「你他娘手還是那麼重。」

　　趙訓是中學班上個子最矮小的同學，到現在四十了也沒見長個子，才一米六。那時候大家都喜歡拍他的小腦袋，一見他拍腦袋成了大家示愛的習慣性動作。他戴副近視眼鏡，全身上下乾瘦得風都可以把他吹起來。矮小的個子加近視再加上農村出身等於三等殘廢，雖然醫科大學研究生畢業當醫生，聽起來職業還不錯，但找老婆卻還是成了大難題。醫院裡一般醫生找護士的多，但這並不等於醫生喜歡找護士，而是生活工作空間就這麼大，彼此接觸多容易熟，其實大家都不願意找同行。護士有什麼好啊？一年到頭三班倒，既髒又累，醫生壓力大，連個覺都睡不踏實，彼此結合實屬無奈之舉。而可憐的趙訓連最醜的護士都看不上，他只好一度把目標集中到給醫院打雜拖地的一個農村來的勤雜工女孩身上，希望把她俘獲，為這事夏傑還給他出過不少主意，可最後還是無果而終。

　　「我想找個健全的男人。」那女孩說，「你還是死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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