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67)_朱金泰

六十七

　　當然，牛枝花之所以如此急著結識馬之棟，主要是想要改變公司項目的容積率。容積率對開發商來說，就是一座金庫——容積率每提高一個點，開發商的利潤就可以增加十個點！如此巨大的誘惑，是任何一個開發商無法抗拒的。

　　所謂「容積率」，是指一個社區的總建築面積與用地面積的比率。對於發展商來說，容積率決定地價成本在房屋中占的比例，而對於住戶來說，容積率直接涉及到居住的舒適度。綠化率也是如此。綠化率較高，容積率較低，建築密度一般也就較低，開發商可用於回收資金的面積就越少，而住戶就越舒服。因此，開發商想提高容積率，可以增加利潤；而住戶則希望降低容積率，住起來舒適一些。

　　為了協調開發商與住戶的矛盾，國家和地方對容積率都在一定範圍做了規定。一個良好的居住社區，高層住宅容積率應不超過五，多層住宅應不超過三，板式小高層不超過二，多層板樓不超過一點五，聯排別墅不超過零點六，別墅容積率一般為零點二。樓盤的綠化率應不低於百分之三十。但由於受土地成本的限制，並不是所有專案都能做得到。於是，很多開發商就想盡千方百計提高容積率增加利潤。

　　比方說，一塊占地十萬平方米的土地，如果將容積率由三改為四，那麼就意味著項目可以多建十萬平方米，也就多出了上億的利潤。如此高額的收益，不論對於開發商來說，是極具吸引力的。

　　對於開發商而言，容積率這個指標是決定最終利潤的關鍵，因為地價成本在開發中占絕對比例，建築容積率越高，發展商的可售面積越大，回收資金就越多。

　　而這個容積率的修正和調整、審批，權力都在規劃局手裡。一言以蔽之，規劃局就是財神爺，如果它垂愛於你，你的投資就可以產生更多的財富。

　　下午上班的時候，牛枝花將業務聯絡部經理南宮楚楚叫到辦公室，詢問她相關公關事宜落實得怎麼樣了。

　　南宮楚楚一進門，就撒嬌地說，牛總，你急什麼嘛，心急吃不到熱豆腐。南宮楚楚是個成都女孩，說話尾音總是帶著成都口音。

　　牛枝花一邊喂著他籠子裡的麻雀，一邊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楚楚同志，這搞專案就好比打仗，是亮劍見紅的事情，講究的是速度，我的競爭對手都狡猾著呢，你不急，等到黃花菜都涼了，鬼子已經佔領了陣地，我們等著吃骨頭？

　　南宮楚楚繼續撒嬌說，哎呀，牛總你別叫我同志好不好，聽著就這麼彆扭，這稱呼不是同性戀，就像革命老前輩似的，一點都不知道女孩子的心思！再說了，我急人家不急有什麼辦法？

　　牛枝花說，楚楚同志，這搞關係就像做愛，對方不急，你得使出殺手鐧，讓對方興趣提起來，那時他不急才怪呢。同志，得上手段！

　　南宮楚楚拿起桌子上的一本書，朝牛枝花扔了過去，嬌嗔道，死鬼！

　　牛枝花伸手將書接住，假裝很認真地說，南宮楚楚同志，你這種行為大不逆，是在攻擊領導，知道攻擊領導什麼罪嗎？基本上等同于謀殺革命領袖，知道啵？

　　南宮楚楚笑得花枝亂顫，站起來，繞過桌子，過去掐住牛枝花的脖子，笑著說，我倒要看看謀殺革命領袖到底會犯下何等滔天罪行。

　　牛枝花掙扎著說，你這哪是謀殺革命領袖，簡直就是謀殺親夫哩。南宮楚楚便使勁掐牛枝花的脖子，說我就謀殺親夫怎麼啦。

　　突然，電話響了，兩人停止了打情罵俏。

　　電話是呂小姬打來的，告訴牛枝花事情已經落實好。她下午和李大國去柳溪山莊，因不知道去的道路，讓牛枝花接應他們。

　　牛枝花掛了電話，在桌子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對南宮楚楚說：「做好一級戰鬥準備，這一次是兩隻麻雀，要注意隱蔽！明天還有麻雀出現，你們今天一定要不惜代價啃下這塊硬骨頭。」

　　麻雀是牛枝花對公關物件的稱呼，一般指官員。

　　南宮楚楚會心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然後轉身，說我就去通知小花、米蓮她們幾個。牛枝花將她喊住，你莫急，等一會，我們先分析一下馬之棟這個人。

　　「不打無準備的仗」，這是牛枝花對聯絡部幾位美女說得最多的一句話。每當有難題需要攻關的時候，牛枝花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戰地指揮員，指揮著幾個美女衝鋒陷陣，在沒有解決問題之前，他都不敢絲毫鬆懈。每戰臨陣，牛枝花都會要求幾位元美女將對方的資料摸透，從當事人的出身、學歷、家庭背景到社會關係，再到個人愛好等，都有一整套的詳細資料。

　　南宮楚楚打開手中的筆記本，裡面有馬之棟的個人資料。

　　「馬之棟，男，已婚，今年四十二歲，在團省委參加工作，二十八歲擔任團市委副書記，三十二歲調市公安局任副局長，分管110、基建、財務、戶政和經偵支隊；三十八歲調任市規劃局黨委書記、局長至今。性格直率，為人正直，做事雷厲風行；酒量大，白酒一斤半左右，紅酒兩瓶，啤酒一件；不抽煙；喜歡游泳、打靶，目前顯示無不良嗜好……」南宮楚楚一口氣將馬之棟的情況重複了一遍。

　　「沒有明顯死穴？」牛枝花說的死穴，是指好色、貪財等最容易攻下的性格弱點。

　　牛枝花有一句名言，不怕當官的沒有缺點，就怕他沒有愛好。在牛枝花看來，哪怕是最清廉的官員，只要他有愛好，就可以找到迎合他的縫隙，從而從側面進行進攻，最終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個馬之棟不好色嗎？」牛枝花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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