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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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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跟我爭,主要的是我沒有向您說清楚。」他說,說著,又苦笑了一聲,「可我也難,這事,越說越說不清,——」 「越抹越黑。」 話音變了,鄭梅妹聽不出,這是一種善意的辯解,還是一種嘲弄譏諷。也許,是一種幽怨? 「小雪——」鄭梅妹正想勸她,陳述卻打斷了她。他說:「小雪,不管你是不是願意相信。你信也罷,不信也罷,我實話實說。我和盤托出,聽天由命吧。」 25.梅蕊 黑暗中,她跪倒在他腳下的紅地毯上,雙手勾住他的脖頸,仰起頭,閉上眼睛,期待他更熱烈,更銷魂的吻。 她在他耳邊無比熱烈地說:「我答應你,什麼都答應你!」 他幾乎癱了。 這是三年前的事了。 那一年,他和幾家報社,雜誌社的記者,一行七人南下,就中國的地下色情業情況進行了一次暗訪。這也是個熱門話題,這樣的文章可讀性很強,幾家報紙雜誌都很重視,尤其是由本社記者親自採訪的第一手資料。 他們到了廣州、惠州、陸豐、海豐、深圳、海口、汕頭、福州、溫州、廈門、北海、南寧十二個城市,最後一站是廣州。 陳述覺得,經過這幾個月的調查,讓他怎麼說呢?他來的時候,他覺得這些人不過是些社會渣滓。他接觸的是一批既無恥又下賤的女人,一批既沒有做人的尊嚴,又喪失了起碼的廉恥道德的人。可當他將要歸去之際,他的許多觀念發生了動搖。 兩個多月,他接觸了十幾個姑娘,都是二十歲上下,甚至還有十六七歲的少女,真正那種臉譜化的,幾乎沒有。至少他沒有碰到。 也許是他的接觸面嫌窄了些? 他們的採訪調查是得到了公安機關批准的,每到一地他們總是先與省公安廳,市公安局,區公安分局接洽聯繫過的,所以不必擔心被抓的危險。 他們與妓女的接觸也有紀律,不允許與妓女發生性關係。 他認識梅蕊是在採訪即將結束的時候,是在廣州,他們採訪的最後一站,也是最重要的一站。認識得那麼偶然,又那麼浪漫,至今他記憶猶新。 到廣州的第二天,他去服裝市場閒逛,他想給小黛買件衣服,也想給夏雪買套衣裙。他走著走著,那街好長,仿佛再也走不到頭。衣服很多,看得他眼花緣亂,他拿不定主意;他覺得這買衣服也跟找對象一樣,要一見鍾情,第一眼就讓他挪不開步。若是沒有這種感覺,便「拜拜」吧。 他走到那條曲曲彎彎的步行街拐彎處,見一個姑娘也站在那裡看服裝,看得有些出神了。他順著那目光望去,見一套真絲的連衣裙確實漂亮,那面料和花色確實少見,像是南韓絲之類。只是太豔麗了些,他想,夏雪是不會接受這樣的花色的。 他收回目光,不覺又看了一眼那姑娘。他說不出那是一種什麼感覺:那姑娘穿了一身黑色的衣裙,一副江浙妹子的姿態。神情很憂鬱,特別是那雙有些傷感的眼睛。頓時讓他挪不開步,他不覺又多看了她兩眼。 可這時他突然發現,那姑娘一雙熱辣辣的眼睛也在看他。 陳述是個美男子,一米八〇的個頭兒,白皙的面孔,一雙大大的單眼皮的眼睛。那是盛夏、他穿了一件真絲的花T恤衫,西裝短褲,很瀟灑的。 他倒有些難堪,如此注目一個陌生的女子,似乎也有些失禮,他轉身便走。 這時,天變了。 廣州的雨,說來便來,好好的一個豔陽天,一股陰風一刮,一朵雲移到頭上,也許還是滿天的陽光,就會有一盆大雨,從頭上澆下。還好,他帶著把折疊傘,立即張開便跑。剛跑了兩步,他又想起那個姑娘,回頭一看,那姑娘卻呆呆地還站在那裡。這時,容不得他多想,他便跑了過去,伸手挽了她,她也不推辭,便鑽到他的傘下,隨了他便逃。 他好快活! 他倆格格地笑。 那雨好大!眨眼功夫,大雨如注,地上便積了水窪,電車汽車開過來,如同河裡的汽艇一般,帶出一尾鱗波,撲嚕嚕地亂濺。 雨大,傘小。便不由他不去攬她,也不由她不朝他懷裡鑽,他自然自然地摟了她的肩,她自然而然地攬了他的腰。儼然一對「拍拖」。 不過十幾分鐘,雨也住了,雲也去了。他收了傘,她卻依舊摟著他的腰。他個大男人,卻難為情起來,想躲開她,又有些於心不忍。而且,她那麼纏纏綿綿。 她看他一眼,說; 「聽歌去嗎。」 那說話的嗲味,半生半熟的「鳥語」,頓時讓他猜到她可能是個吧台小姐,或是個「小妹妹」? 他想,也好。他到廣州幹嗎來了,不就是找她們去?正好,撞到網裡來了,何不可湯下麵? 他快快樂樂地說,好。便牽了她的手,在街上走,走到「幽蘭」大酒店門前,她站住了,說:「這兒,怎麼樣?」 那是一家星級賓館,有著非常氣魄的門庭,熠熠閃光的大理石地面,庭柱,牆壁,穿過門庭,登上二樓,是舞廳,廳裡傳出一陣陣的樂聲,舞廳的門口,有銅鑄的大字:「幽蘭漁村。」 她牽了他的手,走進舞廳。 舞廳很大,很氣魄。陳述去過許多舞廳,這種環境他並不陌生,可如此豪華的舞廳,超大螢幕的設施,仍然使他喜歡。 廳裡燈光幽暗,桌上的高腳酒杯裡點著蠟燭,真是一豆幽光。 她悄悄地牽了他的手,在一個角落裡坐下,那是一張小圓桌。兩張沙發椅,能轉的那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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