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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她又詭譎地一笑,容光煥發地說:「對,他接我了,用他的『林肯』。我敢說他的汽車超標,市委書記不過坐『紅旗』。他絕對紳士,替我開車門,替我拉椅子,替我倒酒,替我布菜,彬彬有禮,落落大方。我絕對淑女,秋波如水,粉頰香腮,輕紗羅袖,風拂柳擺,款款旖旖,嫋嫋婷婷。」

  說到這她停下,等我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生氣,偏不說——我怎麼捨得把這麼美好的詞彙用到她身上。等不到我,她自己說:「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我們天衣無縫。到我家時,我請他進去坐坐,他說太晚了改日吧。」

  「一頓飯總不至於到十點吧。」我的醋勁上來了。

  「恰恰到十點。我們有共同語言,加上喝許多酒,有說不完的話。」

  「你們也唱歌了?」我顧不得婉轉,單刀直入。

  「唱了,你猜他唱什麼?《最遠的你是我最近的愛》《遲來的愛》《晚秋》……他真的很棒……」

  我已經聽不進任何言辭,滿腦子都是熟悉的旋律:

  夜已沉沒

  心思向誰說

  不肯回首

  所有的愛都錯過

  ……

  你的愛總在不遠的地方等我

  ……

  世間有你在天涯盡頭等著我

  ……

  8月23日

  向魚問水,向馬問路,向神佛打聽我一生的出處,而我呀,我是疼在誰心頭的一抔塵土?

  「花兒」又稱「少年」,是流傳於我國西北的甘肅、青海、寧夏、新疆的一種獨特民歌,曲調繁多,流行廣泛,它的詞叫做「花兒」,演唱者稱為「漫少年」。這種歌很像古時的詩經,有比興,合轍押韻,唱的多半是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高亢嘹亮、挺拔明快、激越動聽、情感真切、鄉土氣息濃郁。那熾熱的詞,直勾勾的表白,用粗獷的曲調唱出,有種原始的味道。

  一碗碗穀子兩碗碗米

  面對面睡覺還想你

  正是杏花二月天

  牽牛花拉上了房檐

  你是肝子妹是膽

  肝膽離開是萬難

  鴿子飛了鷹沒有飛

  鷹飛了鈴鐺兒響咧

  身子毀了心沒有毀

  心毀了咋這麼地想咧

  馬馬馬

  盲婚啞嫁

  隔山互念、遇水相忘的

  親親的咱倆

  蘭州城裡兵變了

  四城門上了鎖了

  我維的尕妹心變了

  大眼睛認不得我了

  走哩走哩者越走越遠了

  眼淚的花兒也飄遠了

  窮光陰把阿哥害苦了

  尕阿哥他走到口外了

  丟下呀尕妹受罪了

  青石頭崖上的鴛鴦樓

  手攀住欄杆者點頭

  尕妹是阿哥的護心油

  千思萬想的難丟

  ……

  他丟了我!

  難道我不是他的尕妹嗎?這世上,原本只有一個人令我願意說起讀過的一本書,說起某一個晚上的夢境,說起春天的顏色夏天的風以及冬天的斜陽,說起一段笑話……因為他全懂!他之外的人,每一個都是別人。

  可他丟了我!

  你怎麼把我丟了?!

  佛來自印度是讓人膜拜的,我來到這世上是讓你疼愛的,可是,世人都在呢,你去了哪裡?諸神都在呢,你去了哪裡,秦粵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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