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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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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話提醒了他,他演戲似的站起來,對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細一通打量。打量夠了笑著說:"不像,如果你穿上職業裝,手提大哥大,風風火火匆匆忙忙,前呼後擁指手畫腳,不要說別人,首先我就認不出你了。" 我第一次笑了。 我們商定由他親自找王富貴談話,幫他卸掉包袱,在適當的時候調他到最能發揮特長的崗位,充分實現他的價值。 "在適當的時候,我會調你到適合的崗位,你要有思想準備。"在我即將離開時,他這樣說。 "不會是讓我給你當女秘書吧,我都這麼老了?"不知當時心裡怎麼想的,說這句話時我臉上帶著詭譎狡黠的壞笑,眼睛一閃一閃地,很狐媚。 他肯定沒料到我會有這樣一番表現--我一貫假裝斯文、假扮淑女、假意清高,與豔麗輕佻、性感風騷、放縱妖冶不沾邊--不適應地發呆地愣怔一下,一俟反應過來,猛地爽朗地哈哈大笑起來。是那種爆發力極強的笑,頭稍稍後仰,雙臂交叉抱住胳膊,喉結一顫一顫的,很是可愛。 我們都沒提夜晚電話一事,我就這樣輕易地原諒了他。 5月3日 當黑夜覆蓋了你回家的路,我是你頭頂的星光 一上班,妙伽打電話告我虎兒的一首詩《窗淩花》發表了,效果不錯,她已看過。 "你急不急?我可以先找幾張報紙給你送去。" 我們的報紙通常十點鐘到,分發一個小時,約十一點鐘到科室。想著不差那幾個小時,我認真地說:"不用不用,你忙你的,你事多不辛苦你,我等寇里報紙就行,你注意身體,別累著。"她說良言一句三冬暖,這話聽著挺得勁,舒坦,你從沒這麼關心過我。我說關心你的男士那麼多哪裡輪到我。她說我要你關心。我說好,改日請你吃飯。 差十分十點我來到一樓收發室。管收發的師傅告訴我報紙沒到,我說沒關係我等一會兒。他好心地說你上樓吧,報紙來了我通知你,第一個給你們科發。我謝過他回到辦公室,守著電話什麼也幹不下,那種迫切心情比我當年第一次發稿還強烈。十點半,電話鈴響。我快步跑下樓拿報紙,回來急忙翻看,趙虎兒三個字及他寫的《窗淩花》清晰準確地印在報紙上。 虎兒的詩發表了! 我看到報紙上虎兒寫的詩了! 我用第一時間給虎兒家打電話,我要用最短的時間報告虎兒這個好消息。 虎兒媽媽接的電話。我說我是鐘晴,虎兒呢?他媽媽說今天龍兒學校開運動會,龍兒帶他去了。我問怎麼帶的,她說騎自行車。我告訴她虎兒的詩在報紙上發表了。她不信似的一個勁地說會嗎?真的嗎?虎兒的詩能變成鉛字?他能上報紙?我說是真的,今天的日報,我剛看過,上面有趙虎兒的名字,現在報紙就在我手裡。她終於相信了,問我到哪去弄報紙。我告訴她市場報攤上有賣,四毛錢一份,讓她多買幾份留著,晚上給虎兒。 "可是我得守電話出不去呀。"她焦急地說。我說沒關係別著急,我負責準備幾份,晚上送過去。她說鐘老師可不敢麻煩你,我給他爸爸打電話,讓他去買,晚上帶回來。我問他爸爸現在幹啥,"和胡大哥一起給人家挖煤,一天二十塊。"我說就這麼定了,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晚上虎兒打來電話,興奮地說報紙買到,大家看見詩了。從聽筒傳來的嘈雜聲中我判斷他身邊有不少人。 "胡大爺、胡大娘、龍兒哥和我爸我媽都在這,他們都在看我的詩,都誇我,說沒想到我會寫詩。我爸用一天工資買了五十份報紙。" 這時我聽到"嘿嘿"滄桑的男人笑聲,想必是虎兒的爸爸。 "他拿出幾張送給工友和鄰居,剩下的全給我留著。龍兒哥要一份說明天拿學校給同學讀。他的同學都認識我,知道我們是好兄弟。大家今天特別高興,我也特別高興。我能發表詩,說明我不是廢人,能夠做點事,有自身價值。另外鐘阿姨今天是雙喜臨門,龍兒哥跑八百米第一名,我給他鼓掌加油差點喊破嗓子。" 我說龍兒了不起虎兒更了不起。你的詩寫得非常好,編輯都誇你,你不但不是廢人相反是對社會有用的人。你一定要努力,身殘志堅,勤學苦練,爭取出詩集,成為最棒的詩人。他說鐘阿姨你放心,我一定努力,多多寫詩,寫好詩,成為好詩人。我說鐘阿姨相信並期待。 放下電話我想起一句話:贈人玫瑰,手留餘香。 5月4日 "上帝的國即將來臨,懺悔吧,並相信福音。" "我要常跟你們同在,一直到世界末日。" --《馬太福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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