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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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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以添做作地擊下巴掌:"忘了某人因為嚴重暴力事件,被取消本年度研究生報考資格。" 陸領氣不打一處來:"那就別跟我提這茬兒!"越看越覺得吳以添那小子笑得奸詐,一把揪住他衣領,炮火又起:"操你大爺,你是不是故意的?" 吳以添連連賠好話,不能再吃眼前虧,認識他一共沒幾個月,換三副眼鏡了,找個做眼鏡的爹也供不起這種速度啊。"我說小鎖頭你在前頭晃了半天,到底找著館子沒有?一會兒六零餓得該吃你了。" 伢鎖指著一家新疆人飯店玻璃櫃裡的乾糧:"我們吃饢吧。" 他說話帶點口音,l和n聽得不是很清楚。陸領大笑,告訴他:"沒有狼,那是狗。哎?咱仨去延傑吃狗湯豆腐吧。" 吳以添沒皮沒臉:"你這思維太跳躍了,沒考碩士真是國家損失。" 陸領忍都沒忍,一個腿絆兒過去,吳以添笑著就躺下了。 正如吳以添拿來當笑料的那樣,本該在今年讀研的陸領同學,因為影響惡劣的校內打架事件,不得已又恢復備考生身份。這令他十分鬱悶,尤其是他的成績滿可以通過考試。對陸領來說,考研並不重要,他只是想完成家裡的安排罷了。 認識陸領的人常常覺得他是個很矛盾的傢伙,一方面很叛逆,沒耐心,超級任性;一方面對家人又言聽計從。迄今為止,陸領的人生每一步,都走在家人規定的大路上。他個人認為這沒什麼值得反抗的,家人總不會害他,至於他自己,反正也不知道要往哪兒去,乾脆有路就走。省下選路的精力去和朋友喝喝酒、打打遊戲、惹個禍之類的。 他很悠哉,沒有為難自己的原則,喜怒全憑喜好。今天可以為你兩肋插刀,明天也可以因為跟你爭執農大的菜好吃還是師大的菜好吃而插你兩刀。 很久很久之後伍月笙提起陸領,用四個字來評價:野生動物。 大家都高舉四腳贊成這個形容詞。 而陸領對伍月笙的外貌形容,吳以添覺得,雖然欠缺了點兒美感,但相當準確。 個子挺高……沒白眼仁……長髮。 當那輛白色轎車停至不遠處,一個女人下車迎面走來的時候,吳以添腦中直覺地浮現這些特徵。頭的偏轉角度越來越大,直至生理極限眼看要擦肩而過。令他欣喜的是,對方竟也回過頭來看他,腳步慢了下來。 伍月笙心裡想的是:這人長得跟李述好像。 吳以添用兩倍於前進的速度退至她面前,猶豫地開口詢問:"三五?" "……"伍月笙疑惑地望著他。什麼切口,該不會是搗騰"煙"的吧? "你是00035吧?"車停的位置沒法看到車牌。 伍月笙乾笑:"別叫獄號兒行嗎。"交警?穿便衣有執法權嗎?她又違章了? 中了!吳以添嘴巴張得老大:"還真是啊!" "那你是嗎?"伍月笙沒頭沒腦地問。 吳以添不明所以,想了一下,自作聰明地回答:"是我啊。那天早上追尾的帕薩特。" 話說伍月笙日前從校方指派的實習單位英勇下崗,近些天閑在家裡與更年期母親的生活不堪回首,不出一個星期就放棄混時間偽造實習報告的念頭,重新投簡歷找工作。昨天接到一家廣告公司的面試電話,程元元比女兒興奮,她說我兒你這大好年華的,哪能荒廢在家裡,要積極工作努力創造出一份屬於自己的事業來。伍月笙心知肚明,閑在家裡娘倆兒大眼瞪小眼,她上哪兒認識男人去啊。打心眼兒裡不想讓老媽又有念想,但相較在家聽緊箍咒,兩害取其輕,還是決定出來認識男人了。 一大早就被程元元包裝完畢踢出來,還是個混濁的腦袋。所以聽到陌生男子提到"那天早上",伍月笙猛地失憶了一下。 吳以添很激動,有幸見識到讓六零連著吃兩次蹩的傳奇人物。"在黃河大街啊。那天我哥們兒開的車,肇事兒了下車跟你說話你罵他來著。後來他在他們學校對面還見著你車了,等到你出來想付修理費,讓你給當成……搭訕的了。"掛馬子,吳以添嘴角抽搐,人姑娘家好意思說,他可不好意思重複。 伍月笙的記憶正漸快地讀取,一聽到地點,就想起怎麼回事兒了。畢竟誰也不是成天遭遇追尾的。但這人說話太快了,她也打不斷,只好一直聽到他說下去。說起話來不像了,李述的音色更沉一些,而且也不可能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記起來沒有?" 伍月笙點頭。摸出手機看看時間:"有事兒嗎?" 吳以添很大方地說:"沒事兒啊!"想想又賊溜溜地補充:"你要真不打算讓我賠錢了就沒事。"修理費自然是六零掏。 光修車有個屁用,要是有可能,她希望抓一個替身擺在程元元面前擋唾沫。問題是沒可能,程元元在外人面前一律披著華麗的母貓皮。 抱著了一事是一事的態度,伍月笙說一句:"拜拜。"處理完這起交通事故後續之後,按記下的位址走進了不遠處的寫字樓。 電梯下行的指示燈前,兩個人面面相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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