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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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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血,"李述沒有抬頭,卻知道她在一直盯著看。"針下得淺,不能出血,長好後也看不太出來,以後想洗掉也容易。" 伍月笙想說那你下針深點兒,最終也沒吭聲。靜靜凝視的,不是手腕外部漸漸形成的圖案,而是李述的臉。 一如五年前她剛踏進這屋子時看到的那樣,這張臉很專注,眼神有些酷,有不自禁咬下唇的小動作。 五年來一直是這樣。 聽說他小時候爸爸就進了號子裡,這輩子恐怕是出不來了。媽媽跟別的男人去了南方,只有一個奶奶在立北,去年也過世了。李述這個人話不多,朋友也不多,又沒什麼親人,平時沒事兒的時候就在店裡畫畫和捏泥巴。畫擺在櫥窗子上,有人來買的就賣掉。泥塑倒是一件也沒賣。有一個買畫的老顧客看中一件,跑了幾次,價兒哄到一個伍月笙聽了眼冒光的高度,李述還是不肯賣,也不說什麼理由。這兩年縣裡陸續開了幾個紋身店,"木木"的生意雖然被頂了,維持溫飽卻也不成問題,但伍月笙看不慣他這有錢不賺的傻勁,趁他不注意偷走給賣了。晚上上門去邀功:"發現你家少了什麼沒呀?" 李述斜眼看看原本放那件泥塑的位置:"你給抱回家去了?" 伍月笙把錢放進他抽屜裡:"我媽說好看。非得要買。" 李述感覺不對勁,再看那錢的數額,一想就知來龍去脈。直歎氣:"你這丫頭啊……"沒再多說,別了臉繼續在電腦上看圖庫。 他常無意識地說伍月笙,"丫頭啊"怎樣怎樣,滿滿的縱容和溺愛。伍月笙沒什麼經驗地猜想:爹說女兒,就是這種語氣吧。 伍月笙並不是想為他賺這筆錢,只是想知道,李述的原則,如果她冒犯了,會怎麼樣。 高中畢業的伍月笙,就同長大後的一樣,不認為愛情客觀存在,卻不否認李述吸引了她。而且她也相信,自己對李述來說,並非什麼都不是的人。 戀人未達,大致也不遠吧。 總之,這些都被他的離開粉碎。 李述離開之後,伍月笙去了外地上大學。離立北縣不遠的一個普通高校,校園很小,用程元元的話說是"劃根火柴能繞操場跑一圈"。伍月笙的成績向來還不錯,程元元看到這樣的學校,與其說是失望,倒不如說是意外。冷不防看見伍月笙手腕上那只長翅膀的紅耗子,直覺地認為她沒考好,跟李述有關,恨恨道:"這個死小木,臨走到底把我兒禍害了。" 伍月笙對母親粗獷的用詞感到好笑:"讓你說的跟破處了似的。" 不過還真得承認,程七元的眼睛,除非不看,要麼總比別人看得都清。在李述離開之前,伍月笙不想上大學,計畫著讓程元元在立北給她安謀個差事,然後日復一日地重複著家裡--單位--木木,三點一線的生活。 程元元冷冷說道:"他走都走了,你少想他。" 伍月笙甩門進了房間。 程元元撓門:"你摔誰?你摔誰呢?" 轟烈的母女大戰,一方是據城不出,一方是陣前叫駡。直到電話鈴鈴做響,屋裡的不接,程元元也不接,沒一會兒改為手機響。伍月笙的手機在客廳沙發上,程元元一個箭步沖過去,大聲念:"來電號……媽的,這小崽子還打電話幹啥?" 伍月笙開門出來,伸手。程元元老老實實交出手機來,抱住女兒,豎著耳朵聽兩人說啥。 李述一如繼往地噓寒問暖,問功課,問五月和寢室同學相處好不好。 母親程元元自感慚愧,再不好意思聽了,黯然離開,臨走之前還是不忘說:"差不多行了啊!" 伍月笙一挑眉,程元元瞪個眼回去,下樓奔帝豪找人撒火去了。 帝豪下午兩點多,宿舍裡幾個工作人員剛起來。程元元罵:"幾點了還絮窩?待月老婆啊?" 立馬有眼尖嘴快的貼上來:"七嫂,,今兒咱家大學生不回來麼,你咋這麼早就過來了?" 程元元冷眼斜睇:"她是我媽呀,回來還得我在家侍候著?" 馬屁沒拍中,反被踢個重傷,口鼻躥血地退去。 萍萍溜縫:"該!不該發洋賤的時候瞎賤。" "這你就不知道了萍姐,,賤有賤的好處,人阿淼打的就是價格戰。" 那阿淼也當真領情,歎道:"薄利多銷麼……" 程元元哭笑不得:"你們就彪吧。" 心裡也知道這幾個妖精是看出來自己心情不好,故意在這兒賣傻充愣哄她開心。 程元元哭笑不得:"你們就彪吧。"心裡也知道這些妖精是看出來自己心情不好,故意賣傻充愣哄她開心。尤其是最早來帝豪的那幾個,真把她當成家人一樣,起哄瘋鬧肆無忌憚,反倒是伍月笙拉下臉說話還比較有威嚴。 程元元現在對給伍月笙創造了這種生活環境突然感到慶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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