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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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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裡格外安靜,他沒有看見誰。大隊長的心不由地猛一揪,他感到空蕩蕩的。口裡急忙念叨著,美人兒喲,我是來看你的呀。心尖尖喲,你可千萬別離開了後溝村,你快出來看看我。他執著得很,睜大了眼睛,四處尋找著喬巧兒。 老貧協也不見了蹤影,這個老模範,他是從來不睡懶覺的。以往,大隊長也經常在這個時候過來看看他,他早就開始喂豬了。他還肯定要迎上前來,給大隊長敬上一支煙,沏上一碗茶,然後陪上大隊長,談上幾句政治和國家大事。而這一切,現在都沒有了。 怪了,是不是那個美人兒沒有走,兩個人還在炕上睡覺呢?大隊長就踮著腳,輕輕地挪到了窯洞前邊。他準備透過窗戶,他要看一看,他們是不是還在炕上摟著呢。 忽然,豬圈裡有人在唱歌: 餄餎床子徹夜地響, 走一趟, 走兩趟, 我想叫你走五趟。 大隊長聽清楚了,唱歌的人是喬巧兒。美人兒沒有離去,他不焦躁了,那顆懸著的心,便也注入了活力。 喬巧兒唱的是情歌,雖然聲音不高,可那戲文大隊長卻聽得仔細,美人兒唱的是酸曲兒。這種調調兒,要讓男人唱出來,頂多算是個葷段子,不新鮮。經過漂亮的喬巧兒唱出了口,那就解饞,過癮,意義便也深遠了許多。 「走五趟,壓餎,那當然得是我。」大隊長在心裡玩味著。 他是多麼想跟喬巧兒睡到一條炕上,愛一回,浪一回,那樣,他就覺得自己活得不同凡響了。 大隊長揣著一顆纏綿的心,他便悄悄地進了豬圈。 喬巧兒正替老貧協在圈裡喂著豬,她絲毫沒有感覺到後溝村的一把手大駕光臨了。 大隊長立在她身後,特別癡迷地將她的身子掃了一遍。然後,他盯住喬巧兒的臀部,那目光再也不挪地方了。 大隊長立刻就發現了問題,這個美人兒的屁股有點不對勁兒,昨天,他見過這個部位,印象中沒有這麼大。僅一夜,屁股怎就變得如此肥碩?昨夜黑,肯定是老貧協沒少刺激她。 「膽子不小,老貧協。你敢日到領導前頭。」大隊長在心裡罵起來。他恨不能把老貧協吃掉。 喬巧兒的臀部,又大又豐滿,透著韻味,透著性感。大隊長越看越眼熱,心裡就起了春潮,氾濫開來。他像一頭發情的牲口,忍不住了,狠著狠著想往上撲。 冒失不得!強姦可不是咱幹的事情。大隊長急忙自己勸起了自己,將那激情攔住,自己給自己泄火。 喬巧兒發現大隊長在她身後目不轉睛地打量著她時,嚇得她兩腿直發軟。出身不好的人,流落他鄉,見了革命幹部,本來是應該躲開的。尤其是昨天,大隊長對老貧協,是那麼的冷酷,那麼厲害。喬巧兒害怕他,於是噙著淚花道:「大隊長,你是不是要趕我走?」 看看,形象壞了。大隊長很是後悔,美人兒把他當成了一個惡人來看待了。 大隊長十分著急,人家對你印象壞了,哪裡還能對你產生愛。若是換了別的女人,惡就惡了,因為惡還是一種霸氣。然而面對喬巧兒,形象太重要了。大隊長急忙賠著笑臉道:「甚話!我咋能那麼不講人情嘛。看來,你是不瞭解我,你誤會啦。從心裡出發,我是怕你走。」 喬巧兒根本不敢抬起臉來看他,她一直是默默地流著眼淚,她也不敢相信大隊長說的是真話。 「你看,你還是怕。你是不是見我批評老貧協了,你就害怕我?批評他,那是我倆交情到了,不是針對你。」 這倒也是,打是親,罵是愛。可是喬巧兒依舊像是一個罪人,她低著頭,流著淚,膽怯地道:「大隊長,我身上沒有三級證明,我是個黑人黑戶啊。」 大隊長卻和藹地說:「這我已經猜到了。不過對你,一個婦女同志,我只能是照顧。別人需要三級證明,而你不需要。我說不需要,你就不需要。往後,你就是咱後溝村的正式社員了。」 「那我真的可以不走了?」 「哪裡也不去。後溝村就是你的家。」 一夜之間,大隊長的態度變了,喬巧兒也成了後溝村的正式社員了。這喜事來得太突然,喬巧兒仍然是不放心地問:「我在這裡落戶,萬一別人要是有意見呢?」 這下,大隊長便使出了自己的威風來:「太陽還敢從西邊冒出來?你把心放寬。四川的婆姨可以逃荒來落戶,甘肅的婆姨也可以來落戶,我這後溝村,難道就多你一個不成?在咱後溝村,三個隊,只要是我定下來的事情,那就是黨定下來的,那就不能動啦。還沒有人敢給老子搗蛋。」 兩人正在圈里拉著話,老貧協就回來了。 天不亮,老貧協便趕到了羊肉作坊,他好說歹說,賒了人家一塊羊肉,這是他要和喬巧兒提前過年了。 看見羊肉,一股嫉妒之火又從大隊長的心裡竄了上來。人若遇到了好事情,總喜歡吃一頓好飯來慶祝。炕上有了如花似玉的婆姨,老貧協這是要好好地張狂張狂。 不過,這回當著喬巧兒的面,大隊長非常注意自己的形象。他便壓住怒火,開玩笑地道:「哎呀!狗日的,闊氣啦,敢吃羊肉啦。你比我牛,我這個大隊領導,生活水準真還趕不上你。」 老貧協知道他是肯定要來的,哪裡有了漂亮女人,大隊長比誰跑得都勤快。這是他的愛好,一輩子都改不掉。老貧協便也開起玩笑說:「羊肉是個逑!到了共產主義,咱想吃甚,就吃甚。女人也可以隨便睡,咱想跟誰睡,咱就跟誰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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