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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許可證說,小麥被公安部門抓住了。小麥居然……販賣毒品……小麥怎麼會這麼笨呢!

  許可證的話真讓我大吃一驚。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了。我想到我跟小麥在一起的時候,她一直跟我神出鬼沒,原來她是幹這個事啊。這可是掉腦袋的啊。

  不會搞錯吧?

  許可證哈地一笑,我的消息,千真萬確。

  許可證跟我說了小麥販毒被抓的過程。

  小麥其實已經不只一次往返海南和海城了。她每次都是乘飛機,每次都是悄無聲息的。她來海城,不和任何熟人聯絡,不讓任何人知道,只和線人聯繫。這次小麥更是有備而來。就在她和同夥剛下飛機時,就被公安局便衣「請」走了,然後,在拘留所裡「產」下了一枚怪異的蛋——187克純度極高的海洛因。和她同行的海南女人也在另一間屋裡「產」下了一枚更大的蛋——233克海洛因。

  許可證說,小麥這下完了,人體販毒,這可是鐵證啊。

  我和許可證都一時無語。我們太知道此事的嚴重性了。我從前和許可證在一起是不談小麥的。許可證和小麥在十多年前有過一段不了了之的戀情,這你都知道了,十多年後,我和小麥又閃電般同居,這是我們在一起避開關於小麥話題的主要原因。可這點原因,相比小麥現在的處境,又是多麼的無足輕重啊。我們毫無根據地猜測小麥為什麼要幹這個掉腦袋的事,是有人脅迫嗎?還是純粹的金錢誘惑?我們對小麥的行為不可理喻,同時我們也對小麥突然的神秘失蹤而找到了注解。我們長籲短歎一陣。後來,我對許可證說,我只想看小麥一回。看在老朋友的份上,看看能不能安排一下,讓我去和她見一面。許可證點點頭,表示可以試試。

  但是,即便是看一回,也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啊。

  許可證先給公安上的朋友打電話,這個朋友是公安局的一個處長,人家很客氣,但回答卻是難度很大,說憑他一個處長,無能為力。

  接下來,我們就如何能見見小麥,想了幾種方案。最後只能是,通過李景德,找政法委書記。政法委書記是公安局長兼任的,只要他點頭了,見一面還是可以的。許可證就給李景德打電話,誰知道,這傢伙下午要出差去北京。許可證也沒在電話裡說這事。許可證說,什麼時候回來啊?對方說三天后就回來。許可證說,回來我給你設宴接風。

  後來許可證又想一個辦法,讓芳菲以記者的身份去採訪此案,我也可以同去。許可證讓我先跟芳菲說。許可證說他說不好。我知道許可證和芳菲之間有種說不出的矛盾。我就先給芳菲打電話。我在電話裡對芳菲說,你上午不要走,我找你有事說。芳菲說,什麼事啊,重要嗎?我含糊其辭地說,還比較重要吧。芳菲說好吧,你早些過來,我在辦公室等你。許可證就給公安局的有關人打電話,聯繫採訪的事。可對方說此案還正在進行中,目前不便於見報。許可證說,不一定要見報,先採訪,因為此案比較典型,我們需要跟蹤採訪。對方說作不了主,要請示一下,等一會再打過來。大約過了十幾分鐘,電話打過來了,說請示過領導了,暫時不宜採訪。

  這條路看來也行不通了。

  我一時沒有了主意,腦子裡交叉映現的是和小麥在一起的短暫而美好的時光。

  許可證也沒有心思做菜了。他坐在沙發上,說,要不要找金中華和張田地他們來商量商量?許可證自己又說,算了,還是先不跟他們說,估計他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許可證還讓我也不要跟達生和海馬說。這事情越縮小範圍越好。許可證又說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許可證說,老陳你現在住著小麥的房子,會不會對你有什麼影響?

  我也不知道。我說,我還沒來得及考慮這個事。

  許可證剛才說到達生和海馬,我想起了我此行其實是因為海馬和達生來的。現在,海馬和達生的生存問題,相比小麥的處境,就有點微不足道了。但我還是說了。我說海馬也出事了,海馬的書攤叫人家收了。許可證望著我,說,我不是知道了嗎?不是說過了,過了風頭就給書嘛。我說,海馬現在就想要回來,他怕夜長夢多。許可證顯然對此事的關注不如對小麥事件的關注了。許可證未有表示。

  江蘇蘇中午下班了。她例行公事地跟我打一聲招呼,看我和許可證相距很遠地坐著,又都面無表情,江蘇蘇就笑笑地說,怎麼啦你們,吵架啦?

  許可證說沒有。

  我也說沒有。

  江蘇蘇說,看你們兩人冷著臉,我以為鬧了什麼不愉快。

  許可證這才掛上點笑容,說,我們能鬧什麼不愉快。

  江蘇蘇把身上的小包放下來。江蘇蘇換了鞋子,說,空調打多少度啊,熱死了。

  許可證就把空調器拿過來,說,25度。

  江蘇蘇說,打22度吧。

  江蘇蘇洗臉的時候,問道,你們還沒做飯啊?

  許可證說,這就做。

  我跟許可證小聲道別。我說我走了,我下午給你打電話。

  許可證也沒留我吃飯,這可是這些天來的頭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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