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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李景德敲門的時候,是王娟娟應的門。李景德說,你們早啊。李景德正好看到朱紅梅從廚房出來。朱紅梅面色通紅,臉上還遺留著快樂。本來李景德是和王娟娟打招呼的,沒想到朱紅梅把話接過去了,朱紅梅說,你來也不晚,飯還沒好。李景德說,那你應該進去幫幫老許,幫老許幹幹。金中華大笑道,人家朱秘書長剛幫老許幹過了,還要幹啊,那不是要了老許的命了嗎?朱紅梅聽罷,也快樂地大笑了。李景德並不知道金中華的一語雙關。他到廚房看許可證去了。朱紅梅又去一次衛生間。金中華對王娟娟說,看沒看到,朱紅梅這次高潮,恐怕要延續到明天,或者後天。王娟娟不讓金中華說,她做了個要打嘴的動作。王娟娟的嬌態正好讓李景德看到了。李景德從廚房出來,看到金中華和王娟娟有點鬼鬼祟祟,就說,你們兩個,樂什麼啊?王娟娟忍不住了,笑癱在沙發上。李景德不依王娟娟了,說你們兩人搗什麼鬼啊,不是說我的吧?王娟娟終於不笑了,王娟娟說,誰說你啊。金中華小聲對李景德說,朱紅梅在廚房偷嘴。李景德認真地哦一聲,說,不怕胖她就吃。王娟娟一聽,又笑癡了。李景德知道他倆肯定共同保守著什麼秘密,也就傻傻地笑了。王娟娟覺得李景德很可愛,覺得李景德到現在沒聽懂他們笑什麼,肯定因為是他一直單身的原因。她對李景德至今還是單身一個人發生了興趣。她說,李秘書長,我們什麼時候吃你喜糖啊。李景德看著王娟娟,說,你什麼時候想吃,對我說一聲,我一定讓你吃到。王娟娟說,那可不行啊,吃喜糖不是亂吃的,要把新娘子帶給我們看看。李景德說,那當然,你什麼時候想看,我就讓你看看。王娟娟覺得李景德說話也很有趣。她撒嬌地說,真的呀,那我現在就想看看呢?李景德說,你現在要看啊,我只能到視窗向大街上一指,就是那一個。王娟娟說,拋繡球啊,媽呀,嚇死了。王娟娟又說,好啊,我知道李秘書長的意思了。李景德就好奇地問,知道啦,說說看。王娟娟說,李秘書長的意思是說,只要想結婚了,大街上的美女隨便挑,是不是?我聰明吧?李景德說,聰明聰明,你別說,娟娟還真聰明。王娟娟說,怕是你大秘書長挑上人家美女,人家美女不一定瞧得上你吧,你大秘書長憑什麼這樣自信啊。李景德被她說得不好應對了。李景德一時卡了殼,沒想到這個王娟娟口氣這麼尖刻。王娟娟自知她把李景德說敗了,心裡頭有點得意,又有些憐惜李景德。王娟娟眼睛定定地看著他,臉上似笑非笑的,跟他還調皮地拋一個媚眼,還伸一下舌頭,那鮮紅的小舌尖搖啊搖,就像蛇信子一樣。王娟娟這個帶有挑逗性的兩個動作很恰如其分,李景德有這個臺階下,也就心滿意足了。

  23

  我現在呈現出兩種不同的喝酒狀態,一種是和許可證他們。和許可證他們喝酒,大部分是在許可證家裡,偶爾在外面的飯店裡。另一種是和達生海馬。跟達生和海馬喝酒,心情是不一樣的,我們會沒心沒肺地胡吹神侃。不過,和達生海馬他們一起吃喝,畢竟沒有和許可證他們在一起機會多。即便這樣,也經常有衝突的時候,有時候我都答應許可證了,但達生或海馬又來了電話,一般情況,我都是推了海馬或達生的酒,而到許可證家,或者赴許可證的宴會。我這樣做是有道理的,許可證大部分時候是公款吃喝,就算是在許可證家裡,他也花不了幾個錢,最多也就是火錢油錢,其他材料,譬如魚啊肉啊蝦啊,都有專門投其所好的人給他送來。

  對於我三天兩頭在許可證家吃飯喝酒,達生和海馬都表現出友好的憤怒。海馬說我吃這麼多好東西,都快不是人了,都吃成了豬了。後來,達生和海馬給我下達了一個任務,就是,我可以到許可證家吃吃喝喝,但是,只要達生和海馬喝酒,隨便跟我招呼一聲,我就得過來跟他倆喝。海馬說,我們這是救你,讓你喝點劣質酒,吃點普通人的菜,刮刮你肚子裡的油水,去去你肚子裡的髒氣。

  本來,達生和海馬,也是有可能到許可證家去混吃混喝的。許可證也認真邀請過。但是,他們兩人不願意去。他們還是堅持原來的道理,說不要去掃了別人的興。

  我也試圖說服海馬和達生,說許可證不是這樣的人。但是他們對自己堅持的狗屁原則咬定不放。我也沒有辦法。我只要一有空,就跑來找達生和海馬玩。達生和海馬,對我還像從前那麼好。跟他倆在一起喝酒、下棋,心情確實是很放鬆的。和達生、海馬在一起,我們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事都能鬧。真的就是自家兄弟。達生和海馬,還一直關心小麥有沒有音訊。這兩個傢伙,對小麥還是很喜歡的,都一致罵我當初不應該放小麥到海南去。後來他們罵著罵著也覺得沒意思了,又張羅著要給我介紹女朋友。我們會開一些不著邊際的玩笑。比如達生或海馬要是在書攤前看到漂亮女孩,都要問我,看沒看好?我有時候說看不好。他們就說我沒緣分。我要是說看好了,海馬或達生,就真的要追那個女孩了。這種玩笑開久了,我發現坐在舊書攤後邊,注意從舊書攤前走過的男男女女,還是挺有意思的。所以,很多時候,達生和海馬在後邊的草地上下棋,我就在書攤上照顧書攤。

  有一天,是在下午吧,這是一個悶熱的下午,四周都是白花花的陽光,在這個沒有一絲風、連空氣都潮濕的下午,達生鄭重其事地安排我去和一個叫林如梅的女孩子見面。

  達生說,老陳,這次可是千載難逢啊,我是左挑右挑才給你選定這一個的。

  我說你給我簡單介紹一下啊,我總不能對她一點都不瞭解吧。

  達生說,我要是把什麼事都說滿了,就沒意思了。

  達生的話有道理。

  但他還是透露了一點點,他說,這個女孩子留著一頭長長的秀髮,很漂亮的。達生著重形容了她的長頭髮。我不知道達生說她人很漂亮,還是說她頭髮漂亮,不過漂亮總歸不是壞事。

  達生能夠熱情地幫我介紹女朋友,說起來,起因是這樣的。達生和海馬在我身後下棋,我在書攤上看人,要是看到漂亮的女人,我就用腿碰碰下棋的達生或海馬。他們兩人也都不失時機地看一眼。要是有女人打價買書,我就主動把價格壓低,勾引她買一本。這一招往往很靈。有一次一個長頭髮女孩(像個學生),拿起一本厚厚的《時裝》,這是三個月前的雜誌,還不太過時,她問多少錢。我說一塊錢。女孩一聲沒吭,就掏錢了。她給我十塊錢,我讓達生找零。他臉正湊在棋盤上,可能一塊大棋被纏繞住了,沒工夫理我。我就自己找錢給她,可我翻遍各個口袋,也湊不齊九塊錢。我說,只有八塊錢。女孩說,那就八塊吧。我說,要不,你再挑一本。女孩在書攤上看了看,沒有再挑書,收了錢,走了。我看一眼下棋的達生和海馬,也悄悄跟著女孩走了。我那天一直跟蹤她很遠。等我回來時,他們兩個不下棋了。達生問我幹什麼去啦?我就有點垂頭喪氣了。達生說怎麼啦?我長籲短歎,說不出話來。我說,唉,你不知道,太漂亮啦。達生說,我曉得了,又跟蹤女孩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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