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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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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早龜裂成泥塵。此生,除了他,不會再與其他人有親密接觸的男人,才智遠不及他的聰敏,但她知他。 在與他一起渡過的這最後幾天的日子裡,短暫得像曇花,卻不忘,記下後來與楚卿的談話,把顧夜泠殞去的那天每個細節牢記在腦裡。 到此刻,用來傷害他。傷害自己。 「路小姐,不過是陌生人,你的確毋須為我哥哥做些什麼。只是,這個陌生人卻思慮著要救你性命,甚至忘記自己不諳水性。一聲呼救,便多了麼?」 他的聲音譏諷,蒼莽冰涼。 明明只是數步距離,卻遙如遠。那幾步,便是永遠再也跨不過了。 一笑,終於抿出。 「我沒要他救我。十七歲的孩子,你怎能奢求她不害怕?」 「你現在也一樣懦弱。」 「你卻喜歡上這個懦弱的女人。」 「是。你讓我意識到自己多麼的愚昧。」 悠言閉上眼。「你為什麼要知道?」 「你打算隱藏一輩子?原來聖誕夜之約,路小姐本就不打算履行。」顧夜白冷冷而笑。 「如果沒有那女人。」悠言瞥了懷安一眼。 走到顧夜白身邊,懷安不屑道:「路小姐,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言,你不害怕嗎?你睡在我身側,怎能夜夜安睡?」顧夜白趨步上前,白皙的手微抬,一把捏住悠言的下巴。 悠言疼得眼淚幾乎飆出。美麗的男人的手掌,那力道,十成。 怔怔看著他,不敢呼痛。 原來,往日不過依仗著他的寵愛。 那二年裡,Susan說,她教他欺負到家了,丟盡了女生的臉。 其實,一起做些什麼,去哪兒浪蕩,全是她的主意,她負責說,他負責做。 二人之中,誰做的主,誰說不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後來,隨遲濮遠走。然後,又大大咧咧的回來。疼嗎?他哪能不疼?她按著自己寫的劇本,把他的尊嚴都糟蹋盡。這個驕傲的男人卻把依然把她納入懷中,想給她一個永遠。 自私嗎,矯情嗎,心疼嗎,無法回頭了嗎。 沒有了他的寵愛,原來,她什麼也不是。 什麼也不是。 「小白。」喚一句他的名。怎能不後悔?怎敢說無憾,可是,依然執迷不誤。 煙籠的眉尖,或者,那年的雨中初見,已經起了悸動。顧夜白冷笑。 「告訴我——」長指扣緊她的下額,力道又狠了一份。 這尖尖的精巧的下巴,昨夜,還溫順的倚靠在他的胸膛上。暗夜裡炙熱的吻,逼出了她低低淺淺的呻吟。 心尖在痛。定定看著他,等著他的判決。 「你當初接近我,是真心話大冒險的賭約,還是因為我哥哥?」他聲音低沉,陰鷲。 「我沒有想到,我後來是真的愛上你。」被抽空了靈魂,這話,便這樣出口了,要把他傷盡。 「後來?」嘴裡嚼著這二字,顧夜白淡淡笑了。 「路小姐,那最初,是同情我,可憐我,是你害怕,愧疚?」 「是,我愧疚。」 不是的。那是假的。假的。偏偏心口不一。多麼諷刺! 淚水一滴滴,打落在他的手背上,蜿蜒了痕跡。可是再喚不回他的憐惜。 像被那滾燙的淚蜇了手,顧夜白冷冷抽回了手,一字一頓,道:「路小姐,那從今以後,你不必再愧疚。」 呼吸頓窒,悠言搖頭,淚水像斷了線。 「我不明白你說什麼。」 「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悄然探眼顧夜白,懷安心裡漫過狂喜,嘴上只淡淡道。太多的愛憎,只會引起他的反感。 「我以為你要我們永遠在一起。」她上前,笑的很苦。 顧夜白往後一退,嘴角微譏:「我也以為過。」 「現在呢?」 只等,等他一句話。 「現在?你的現在我怎麼知道?也不再想知道。」看也不看她一眼,顧夜白輕笑,冷凝。信手扔了手中的物事。 一個盒子滾落在她的腳邊。 悠言大怔,這時方意識到他一手裡一直拎著東西。 彎腰拾起那盒子,顫抖的指,試了很多次,才打開了盒子。 天使簡約的蛋糕? 打開盒子,殘破的形狀,卻是一塊提拉米蘇。 執起,把盒子緊緊抱進懷裡。抬起頭,他已不復在眼前。那襲黑色,高大的背影,在她淚光模糊的視線裡走出。 那走出的每步,原來,叫決絕。 四周,早已聲音鵲起。唏噓,鄙夷,又在歎著什麼。 這與她何干?眼裡只滿滿的是他。愚蠢的她,冷了心的他,遠離的情人。 今天過後,不再是情人。 懷安看向她,突然展顏一笑。手輕揚,爾後轉了身。 高跟鞋子,急促,成功的轉移了所有人的視線。 在顧夜白要走出門口前,懷安自背後緊緊摟住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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