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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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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左韻陷囹圄 看著車隊揚著塵土從視野中消失,佇立在石洞村最高山頭廟山上的左韻從幽遠的回憶中醒來,她張開嘴巴大口做了幾次深呼吸,平定自己的情緒後,開始了中斷兩年的調查工作。 遠遠望去,扛著工具的農民開始從各個山頭上退下,他們的腳步踢得滿世界裡塵土飛揚。這些來看敬愛的共和國總理的樸實憨厚的農民們或是騎著摩托車、自行車,或是趕著毛驢車、步行著,從幾裡、幾十裡外起個大早而來,當乘車來的「觀眾」喜滋滋地看完他們的演出、吃了百分之百的綠色農家飯後滿意地打著飽嗝離去時,他們這些演員已經與大自然做了幾個小時的鬥爭,現在要饑腸轆轆地回家了。 近處的場面也是亂哄哄的,經過了一場大事的石洞村暫時是消停不了的,有的人爬高就低地拆卸臨時搭起的檯子,有的人走進驢棚拍打著圓鼓鼓的驢肚子牽走自家的毛驢,還有更多的人則等在戲臺前,在清點村裡借走的碗筷、碟子、盤子的同時,還懷著一個美好的期望,就是能給孩子們分到一點兒剩下的佳餚美味。而在鴕鳥場門口,兩個人罵罵咧咧地責怪,石洞村的人是過河拆橋,全他媽的是狼心狗肺,明知道人手不夠也不來個人幫忙,叫老爺們咋把幾隻鴕鳥弄回去。左韻上前詢問得知,原來石洞村裡養殖的鴕鳥早死完了,這幾隻鴕鳥是為了這次會議專門以每只200元的價格從縣養殖場租來的,會議結束了,村裡一個人也不露面,急得鴕鳥的主家不知所措。左韻瞭解了情況,便見還轟隆隆地大幹的推土機此時也搶時間似的從身邊開過去。她見一台馬達轟鳴著卻發動不著的推土機的屁股後面使勁地冒著黑煙,便走過去問司機,此時正是修梯田的好時間,這些推土機怎麼都呼啦啦地下山了。司機看著她先是一聲長歎,說一看你是個外鄉人,難道沒看出來嗎,我們這裡在搞愚公移山,地是年年推年年修,起先梯田三米來寬,現在要寬度達到二十多米,田埂五六米,工程量加大了幾倍,修地錢還是那幾個,而且兌現越來越慢。要不是這次鄉里來了硬的,養機戶不出機子就和計劃生育一樣要往外面搬家裡的東西,我們才不來呢。現在好了,會一開完,我們就能大模大樣地撤退了,去修公路。 左韻見山上的人漸漸稀少了,就開始下山,想看看兩年前採訪過的那幾戶群眾,她大體確定了方位便找到前年去過的那對老人家裡,與那次空蕩蕩的院子比較起來現在明顯淩亂了許多,老兩口正忙著喂生靈,院子裡豬哼、雞鳴的,倒顯得生機勃勃。左韻很是驚訝,農村人大概是衰老早但衰老後就停滯了,兩年不見他們都還是那副老模樣,更驚訝的是他們竟然還記得起她這個「吹牛皮的記者」。左韻問:「不準備修洋房了,咋敢把豬也養在院子裡。」 「養生靈和修洋房沒甚關係啦。前年的一場大洪水把修在後溝裡的豬圈全沖塌了,一次就淹死八十多頭馬上出欄的豬。村裡害怕群眾要他們賠豬,便也不顧文明不文明的,誰家哪裡養也沒人管了。」老頭唏噓地說著,左韻發現裡面少了兩顆門牙。 「文明不管了,洋房更沒人管了。我看死的時候也住不上紅尖頂房子。」老太太還在惦記她的洋房。 左韻在石洞住了兩天,瞭解到許多真實的情況。自從扶貧幹部來了後,村裡的基礎設施變化不少。從縣城一路過來,臨進村的那段路修的是標準的鄉村三級路,這是扶貧幹部爭取的專案,先後修了幾次,現在連路旁的邊溝都整修得平展展的。村裡建起四個公共廁所,當然老百姓是捨不得把自己的糞便拉到那裡去的。村裡建起一個紅磚綠瓦的展覽室,講述村史來蒙外人。村裡號召群眾連續五年搞了四個主導產業,卻都叫群眾傷透了心。第一年叫大家種中藥材黃芪,黃芪豐收後市場卻不好,到頭來賣的錢和投入的持平,等於白貼了一年的工夫;第二年號召大家種烤煙,這年烤煙的價錢倒好,可遇到特大旱災,烤煙減產了八成,只勉強掙得幾個煙火錢;第三年,村裡又叫大家育檸條苗子,老百姓知道檸條從來都是直接播種而且很好成活的植物,假使苗育好了,又要搭人費時費錢栽苗子種植,絕對是勞民傷財的事情,大家都頂著不育,村上便來了硬辦法,誰家要是不育苗就收回承包地,農民也不知道三十年不變已經成法規了,因為害怕地被收走,家家戶戶只好都育檸條苗。鄉林業員被派來技術指導,可他也沒見過育檸條苗,就按照老規矩使勁施肥,使勁澆水。誰知,檸條是個賤東西,水、肥多了不行,剛露點頭便嘩啦啦地死了一大半,好在那年群眾又趕著農時種上了小日月的糜子,總算秋底有了收成;第四年,村裡又號召種植大扁杏,這次大家更學精了,和幹部們不爭不鬥的,領來苗子後悄悄地把根放在滾水裡煮了,然後裝模作樣地把苗子栽進地裡,到了作物入種時節,大家該種啥種啥,自然樹苗死了,糧食收了。到了今年是第五年,村裡再也沒提產業化的事情。瞭解的情況越多,左韻就愈加糊塗,透過這些弄虛作假的現象,他們這樣做究竟有何貓膩呢?崔袖展到底想達到什麼目的?要搞清這些,先要瞭解崔袖展的生活,看她平時都在幹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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