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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


  喝了一會兒,清燉土鼈端上了桌。苗長川叫人分盛在大家碗裡,見都在低頭喝,他灌進一杯酒想起了一個笑話,便說我講個王八的故事,算是給大家助點酒興。「有幾個省城來的領導到某鄉檢查工作,鄉里便安排了野席,也就是野味宴席。當清燉土鼈也就是王八端上桌後,首先給領導的碗裡盛了一點,在大家的勸告下領導剛喝了一口,突然一個噴嚏上來,隨之流出了口水。領導便捂住口要餐巾紙。鄉里的月亮哪有城裡的圓,端飯的女子說沒餐巾紙。桌上有人說那趕快找點衛生紙呀!女子很不高興,但出去一會兒找來衛生紙,領導接過去連忙揩完自己的口水後,發現紙上竟然有紅色的東西。他怕別人看到尷尬,便訕訕地說你們鄉下的土鼈火氣真大,我剛喝點湯湯,就叫人上火流鼻血啦!」桌上的人大笑起來,只有左韻一言不發地離開飯桌。

  飯後,苗長川問再怎樣安排,仇總說這裡也沒啥採訪的了,還是回縣裡吧!左韻瞥見苗書記和崔袖展交換了一個曖昧的眼神,心裡湧現出不祥之兆。

  在回縣裡的路上,仇總是一言不發地昏昏大睡。直到快進城時,他問左韻對這次採訪有何看法,左韻想起人們前兩年反腐敗的事情,便苦笑著調侃道,真要再深入採訪的話,恐怕「孔繁森」也快變成「王寶森」啦!

  儘管仇平穩一再強調到了縣裡安排一切從簡,但還是受到和市委書記、市長們一樣的接待規格。他住的是縣政府賓館最豪華的「總統套房」,左韻和羅剛也被安排了兩個小套間。晚飯後,苗長川說要安排大家去活動活動,洗洗腳,唱幾首歌。仇平穩說,自己上中央黨校時有位中央領導告誡大家,連自己的腳都要小姐洗的黨員幹部,哪裡還能不腐敗。見他這樣一說,苗長川訕訕發笑,再不說啥話了。

  晚上九點多,左韻在看電視,崔袖展敲門走進房間,和她拉了一會兒家常,便聊起扶貧蹲點的事情,像那次電視電話會上一樣,崔袖展哭笑結合很有技巧地敘述著,場景和故事都很感人。揩幹眼淚,崔袖展很隨意地詢問採訪的事情,再三感謝報社專門進行採訪報導。左韻打斷她的話,說究竟報不報、報導的角度如何現在還說不來,最後要由仇總定。崔袖展親熱地拍打著她的肩膀,「報不報沒關係,我看到你就跟見親姐妹似的,不知咋的感覺一見如故,」她說著從精緻的坤包裡拿出一個信封,「初次見面,本應給你買點東西,可我們這個地方小,也沒啥好買的,收著回海山買點喜歡的東西。」說著放在寫字臺上轉身便走。

  「你這是幹啥?」左韻拿起信封緊攆幾步出了房門,見崔袖展已走到服務台前笑眯眯地回過頭招手打招呼。

  左韻回到房間,打開信封見是一疊人民幣,估計有一萬元。她想拿起信封找仇總彙報,覺得夜深人靜去領導房間不妥,便把信封放在床頭櫃上。次日上午,崔袖展進來請她吃早餐,乘兩人出門之機,她把信封使勁地塞進崔袖展的手裡,還低低撂出一句「請你別讓我羞愧一輩子」的話。

  用過早餐,苗長川問仇總,我們到哪裡談談。仇平穩好像無精打采地轉過頭,對左韻說到你的房間裡去吧!等到在左韻房間裡採訪苗長川的時候,他沒有一點兒興趣,心事重重地坐在一旁,連採訪本也沒有往出掏,禮貌地坐了十幾分鐘後,招呼也沒打便離開了房間。其實,左韻對這樣的採訪也毫無興致,只是礙於面子,勉強在本子上記錄著苗長川的侃侃而談,內容和崔袖展的大同小異。

  採訪完後,簡單吃了便飯,仇平穩對苗長川說,採訪算是告一段落,我們馬上就起程回海山。上車後,左韻考慮仇總可能要和自己談稿子的事情。誰知,他開始是一言不發,接著便是肚子不停地折騰,導致不斷停車,再後來就發生了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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