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寂世錦年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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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官上任三把火,沒想到自己也成為其中一簇小火苗了。晴綠暗自苦笑,心裡明白他這麼做的理由無非是嫌自己耽誤顧清初的工作,直接解雇或者調動到差的崗位,又要顧著清初的面子,便乾脆先升職,過些日子尋著藉口挑些錯,再怎麼處置也就好說了。 說得倒是很動聽啊!席川席川,果然厲害。她略略沉吟:「我剛進公司不滿兩年,這個經理助理的崗位,沒能力,也沒資歷勝任。聽說,市場部剛好有空缺,正好我自己對那塊兒也感興趣,不如調我去那兒先歷練歷練,席總覺得呢?」 席川不緊不慢地哦了一聲:「我覺得,你還是適合當助理,我的助理。」說完,便開始專心吃起了東西。 這場面如同一個拳頭打在棉花團上,只發出輕輕的一聲便沒了回音。晴綠知道多說無益,便也埋頭吃了起來。他如此費心,想必是早決定好了的,拿人工資的,可沒什麼餘地討價還價,走一步算一步吧,更何況,好歹也算是升職一回。 銀灰色的賓利疾駛在南山路上,道路空曠。 兩邊鬱鬱蔥蔥的法國梧桐在路燈下有些影影綽綽,車內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哦,是多了那幾縷桂花的馥鬱。忽想起那劉海下細長的雙眼,笑起來如彎月般清亮的眸子,以及若有若無的桂花香,席川有片刻失神,再想又覺得有些煩躁,隨即調轉車頭,朝另一條路開去。 從貓眼裡看見了席川,紀璿有些驚喜,打開門,笑道:「席川,怎麼有空想起我來了?」一邊拿出毛絨拖鞋,引他進來。 席川並不搭話,只是懶懶地靠著沙發。 「公司的事情怎麼樣了?」紀璿問道。 「一切才剛開始,有些麻煩。你父親有沒有合作的意願?」席川直截了當。 「你找我就是為了這個啊,人家真是傷心呢。」紀璿小臉沮喪。 席川有些疲憊,抬起眼皮淡淡看她:「那我明天叫寧遠去約你父親商量好了。」 紀璿見他沒心思調笑,便也收起嬌笑,正色道:「當然願意了,能成為你們環信集團的合作者可是只賺不虧的生意。那麼,看來,你公司的事還算進展順利,和顧清初會面了?」 「他跑去度假了。不過這樣也好,倒讓我找到了個突破口,還算是有些意外收穫。」空氣中似乎還彌漫著那股若有似無的桂花香,席川覺得一陣恍惚。 紀璿泡了一壺龍井出來,淡淡的茶香繞著茶几慢慢蕩漾開來,將那桂花味壓下幾分。席川靠著沙發背,長呼口氣,拿起茶杯微抿一口,隨即又問道:「聽說過喬東明這個人嗎?」 「喬東明,那不是你父親的……他不是死了嗎?」紀璿有些奇怪,「我只聽說他老婆被捕前自殺了,他自己後來也死了,唯一的兒子喬之涼不知所終,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大大的落地窗開著,深夜的風吹了進來,窗簾嘩啦啦飛揚而起,仿佛一隻擁有巨大翅膀的黑色蝙蝠。深秋時節,最能勾起人回憶的,莫過於這冷冽的風了。 天花板那暖黃的燈照出地面一層光暈,席川愣愣地看著燈光投下的大片陰影,思緒仿佛飄到了遙遠的過去,再沒有說話。是啊,他,現在怎麼樣了呢。 紀璿見他神色頹然,愣了片刻,遂說道:「有空我幫你留意下吧。」 紐約一家酒店三十二層的露天陽臺上站著一個男人,這樣的高度望下去,有一種睥睨大地的寂寥,星星點點的燈光,螞蟻般移動著的小黑點,涼風吹起的陣陣冷意,讓他越發感覺到寂寞。 顧清初一口喝盡高腳杯裡的白葡萄酒,搖晃著進了房間,抓起桌子上的酒瓶,乾脆一飲而盡。 許久,他頹廢地斜倚在桌邊,口中喃喃道:「晴綠,對不起……」 房間電話鈴聲響了很久,最終轉為自動留言,是季節的聲音:「清初,明天沒課,陪我出去逛逛吧,聽到留言給我回個電話。」 第二日,季節一直沒等到顧清初的電話,便去了他住的酒店。結果按了老半天門鈴沒人開,侍從也說沒見他下來過。怕出什麼事,她好說歹說拿來鑰匙打開了房間門。 滿屋子的酒精味,恒溫的房間裡,厚厚的窗簾擋住了光線,室內一片昏暗。見他只是喝醉,季節才寬了心,叫了好一陣,顧清初才輕輕應了聲:「晴綠?」低啞的嗓子飽含了思念與無奈的情緒,見沒回應,輾轉著翻了個身繼續睡去。 季節正準備蓋毯子的手僵在那兒,心中苦澀氾濫開來。早就知道的啊,沒什麼好傷心。要看懂人心並不難,尤其是一個男人對女人有沒有企圖,幾個眼神、微小動作就一目了然。可即使這樣,她還是心甘情願。輕輕地把頭靠在顧清初的胸前,忍住眼中淡淺的霧氣。就這樣吧,我不在乎。 此時,環信集團二樓餐廳的大露臺上,兩個人正你拉我閃地進行拉鋸戰。 林小單把晴綠拉到這兒後,便賴在她的身上,一個勁搖著她的手臂,哀求道:「喂,池老大,陪我去約會吧,好不好?」 晴綠試圖掙脫林小單的重力,一邊義正詞嚴:「林小單,你去約會,幹嗎要拖上我這個電燈泡?你不覺得彆扭,我還彆扭呢。」 林小單眨巴兩下無辜的雙眼,一臉的純真可愛:「你忍心讓我一小綿羊獨入大灰狼之口麼?真不懂憐香惜玉……」 晴綠無語地歎氣:「他約你去賞桂,不是去共度良宵好不好,光天化日能把你怎麼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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