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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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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姐妹互相遞個眼色,異口同聲地說:「對不起,我們只管唱歌,不敬酒的。」 吳潔一時語塞,她萬萬沒有料到,這三姐妹如此不給她面子。林思凡沖三姐妹笑笑,轉身對任之良說:「你看出來沒有,這三姐妹是用眼睛交流思想的。」 任之良說:「你說得對極了。」 席間出現了僵局,稍頃,劉金全對駱垣說:「這你就不懂了,唱歌敬酒是北方少數民族待客的禮儀,江南那邊無此習慣。你提這個要求,人家不知道你不懂,還以為你故意難為人家呢。」駱垣不好意思地笑笑,自圓其說:「她們到咱北方,按咱北方的規矩敬敬酒,有啥不可!」 「人家這是『賽江南』,就是要保持江南的風俗。」林思凡說著,對任之良耳語道,「你們這局長怎麼什麼都不懂。」 任之良也對林思凡耳語道:「他就懂得褲帶以下的那檔子事。」 林思凡的臉刷地紅了,在任之良腿上輕輕捏了一把,輕聲說:「你真不要臉。」 駱垣自找臺階:「那就算了,」他對吳潔說,「把晚上的事安排好就行。」 吳潔點點頭,示意三姐妹退出,不一會兒,她也離席而去。 酒酣耳熱之際,大家又都說了一陣葷話,猜拳行令,折騰到深夜。駱垣安排任之良他們先回,順便把一疊發票塞到任之良的手裡,這在任之良的預料之中。任之良沒說什麼,出來攔了輛計程車,和梅雨婷、林思凡、華記者一塊兒,各自回家了。在回家的路上,任之良把駱垣給他的那疊發票撕了,他想,這事怎麼也不好向徐樹軍開口,開了口也不會給報銷的,還是自掏腰包為好,誰讓你攤上這樣一位沒皮沒臉的領導呢! .c.-13- 梅雨婷回到家,有點困倦。她打開魚箱的燈,有些魚出現了「浮頭」現象,這是魚箱裡缺氧了。她匆匆插上充氧器的電源,然後脫了外套,換上托鞋,去衛生間卸妝梳洗。洗完,回到客廳,一點睡意也沒有。她泡了杯茶,坐在沙發上,慢慢地品。 她回想著白天的人和事,不覺微微一笑。因工作關係,她接觸過各種各樣的人,揣摸過不少男男女女的心思。在眾多的食客中,有一些男人給她留過電話號碼,但她沒有主動給任何一個男人打過電話。她收到過一些客人的小禮物,她把這些東西隨便丟到屋子裡的任何地方,再也不會去理睬它。 她感到她是孤獨的,沒有人真正瞭解她,甚至沒有人想要瞭解她。有人向她表白過愛,她知道,那是虛假的,是男人們的謊言。這些男人們想用金錢和謊言收買她的芳心,得到一時的歡娛。也曾有人拿公共職位交換她的肉體,她都拒絕了。她不是毛貓,她不會把她隨便賣給任意一個男人的。她品著茶,目光投向她的魚箱,有對名叫鸚鵡的魚,正處在繁殖期,雙雙躲在魚箱一角的水草叢中,忙著為它們的新婚生活築巢做窩呢。這是在魚商那兒經過幾次選配才配成的一對恩愛夫妻。 認為隨便放一對雌魚和雄魚就可繁殖,那就大錯而特錯了。有句俗語叫捆綁不成夫妻,儘管這是對人類說的,但用在魚類或者其他動物的身上也同樣適用。就拿魚這樣低等的動物來說,在配對時,也不是隨隨便便的。在繁殖季節的成魚,它們會在魚群中挑選自己喜歡的異性,而被挑選出的異性也是有選擇地接納挑選它的異性,然後才成雙入對,進入特定的區域,雄歡雌愛,生兒育女。 她自然想到了任之良,初次見面之後,她把他從無數個她認識的男人中分離了出來,認定他是可以與之傾心交往的朋友與夥伴。她沒有談婚論嫁的意思,不要說自己心儀的男人是有婦之夫,而且,即使她嫁了人,她也不會是賢妻良母。人畢竟是人,與魚有所不同,魚類中,除為數不多的魚在它們的後代出生後可關照一段時間外,大多數的魚,在其後代出生後就不管不顧了,任由它們自生自滅。即為人婦,則亦為人母,為婦為母,則要承擔各種各樣的社會責任,這樣就被一張無形的網罩著,不能越雷池一步。這樣的生活,對於她來說,不知是福還是禍? 她喝了一口茶,茶已泡得很釅,且水溫適宜,口感極好。她端起杯子,一口氣喝下大半杯,拿起水壺把它添滿,坐在那兒慢慢地品嘗。 第二杯茶喝完,她的倦意全無,腦子處於活躍狀態。她再次把目光投向魚箱,魚箱裡充夠了氧,魚兒的精神也很飽滿。她站起來,走向魚箱,魚兒立刻圍攏過來,她知道,它們餓了。她投了些餌料,魚箱裡像炸開了鍋,哄搶魚餌的魚們把整個魚箱鬧了個天翻地覆。她重新坐下來,注視著魚箱。魚箱在螢光燈的照射下,映襯著藍色的背景,清澈透亮的水,散發著柔和的藍瑩瑩的光,充氧器吹起的氣泡泡,在魚箱裡形成了一片彩虹,看上去很美。 魚餌一會兒就吃完了,魚兒在那片小小的五彩繽紛的世界裡歡樂地嬉戲。一對被她稱作「黑箭」的魚,在水中龍騰虎躍,十分歡樂。它倆在箱底,用嘴將彩色的石頭拱來拱去,看上去非常可愛。其中一條,一個猛子躍出水面,又一個俯衝沖向箱底,再翻身做幾個優美的翻滾,沿正弦曲線般從這頭遊到那頭,可稱得上是出色的表演家了。其他幾對,有的互相親昵,盡情地戲水,有的則劍拔弩張,互相攻擊,極具情趣。梅雨婷看著看著,一掃心中的陰雲,哧哧地笑出聲來。誰說藝術是人類所獨有的,並且是在勞動中產生,在勞動中發展、完善起來的?看看這些魚吧,看看它們精彩的表演吧,難道你不以為這也是藝術嗎? 她站起來,彎腰觀賞著魚類的藝術,魚們又聚攏過來,面對著她。她用手在箱壁上揮了一下,魚們跟著她的手竄來竄去。她想,這才是她真正的朋友,她沉默下來,沖著它們扮了個鬼臉,投下一點餌料,進臥室休息了。 林思凡回到宿舍,臉都沒有洗,倒在床上就睡。專題片的事讓曾她頭痛。她和任之良、華記者的意見總與上面的意見有分歧,面對這種分歧,她束手無策,而任之良總能在這些分歧中找到平衡點,吸收各方的意見,使問題得到解決。這個看似處處隨和的男人,內心卻十分剛強。在工作中,他既堅持原則,又靈活多變,但又從不使人感到圓滑。這樣的男人,在她接觸的圈子中,確實少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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