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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之良沒有回舞廳裡去,那裡的空氣太污濁了。他在一樓大廳的沙發裡坐下來,坐了一會兒,有人在他前面的茶几上放了一杯茶,他抬頭一看,原來是大堂。他說了句謝謝。大堂客氣了一句,問怎麼不在上面玩了,他隨便應付了兩句。大堂坐到他對面的沙發上,對他說:「看你一個人冷冷清清的,我陪著你說會兒話吧。」

  任之良笑笑,說:「你忙你的,我一個人坐會兒,等那位先生出來,我們就回去。」

  大堂說:「那位先生不會很快下來的。」

  任之良問:「為什麼?」

  大堂說:「他常來這裡,我知道他的『消費』習慣。」之後她說,「我給你說個故事,有天,恒昌縣上去了一位領導,陪侍這位領導的是縣上某局的局長,因晚上要活動,局長就對老婆說了晚上回來可能很晚的話。局長的老婆是從農村來的,不懂這些,就說吃呢吃了,喝呢喝了,什麼活動還非要在晚上。局長說了個似是而非,不料老婆非讓他說個明白不可,不然就不讓他出去。局長只好把事說清楚了。局長老婆就說了,『這種事擱在過去,是偷偷摸摸幹的,怕叫別人知道了,如今這事,不光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幹,還要人去陪著。活了這麼大歲數,聽說過陪吃陪喝的,還沒有聽說陪這事的。』你說她說得夠精闢吧!」

  任之良笑笑,說:「你可真會編呀,該去當作家,當這個大堂經理,真是屈才了。」

  大堂也笑笑,笑得十分好聽。任之良抬眼望著她。心想,她不可謂不美,細細的眉,天然的,看不出一點描畫的痕跡;眼睛一閃一閃的,在明亮的燈光下,透著一股靈氣;端莊秀氣的鼻子,有棱有角;說起話來,絲絲入耳。白皙的臉龐在彩燈的照射下,光彩照人,令人愛憐。

  大堂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就說:「來點啤酒如何?」

  他說:「行。」

  大堂走過去在吧臺上拿了啤酒和杯子,走過來重新坐下,啟了瓶蓋,倒了兩杯,端起杯子,示意任之良也端起來。任之良見狀端起杯來,和她碰了一下,一飲而盡。她說了聲謝謝,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問任之良:「那個胖子是市委的甄書記,是吧?」

  「請原諒,我不能告訴你。」

  「不用你告訴,毛貓會說的。」

  「毛貓是誰?」

  「就是陪甄書記的那位小姐呀。」

  「她很大方,是吧?」

  「不僅大方,而且很會來事。」

  「是嗎?依我看,那丫頭八成不識字的,有什麼本事?」

  「我可以肯定地說,用不了多久,她會成為你的同事呢!」

  任之良一臉愕然,望著大堂,輕輕地搖了搖頭。

  「你不信?」

  「也許,在這個世界上,什麼事都可能發生。就是毛貓作我的上司,都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對,因為她懂得交換。儘管她沒有文化。」

  他倆就這樣聊著,任之良感到,她受過很好的教育,文化功底不淺,對這個世界和人生有自己獨特的見解。於是他忍不住問道:「冒昧地問一句,你是學什麼專業的?」

  她呷一口啤酒,抿嘴一笑:「我也不告訴你。」

  任之良啞然失笑,說:「你還真會報復人呀!」

  她說:「這不叫報復,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時間很快過去了。一會兒,駱垣和陪他的小姐也出來了,任之良就要上前去,卻被大堂笑著拉住了。等駱垣出了門,她才對他說:「這下你可以結帳走人了。」

  任之良結了賬,大堂遞過來一張名片,交給任之良說:「我想我們還會見面的。」

  任之良接過名片,看了一眼,說:「有可能,山不轉水轉,不定哪天就碰上了。」說著和她握握手,道了再見,出門攔了輛計程車,坐上去,一溜煙兒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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