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領導(72)_羅泰琪

七十二

　　第五章查石子賬

　　二十六、一封舉報信

　　國企的事情說簡單就簡單，說不簡單就不簡單，得看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關係對了就簡單，關係不對就不簡單。這不，班子會上說得好好的，毛貴生項目部不能再進曾玉榮的鋼材了，好像很簡單，而簡明一個電話打給銀行，人家就是找藉口不給你一建公司貸款，你就得繼續進曾玉榮的貨，等你想到辦法借到錢，毛貴生項目部不要鋼材了，自然就不用在曾玉榮那裡進貨了。

　　沒有辦法，國企的事情就是這樣，因為人為的因素太多了。

　　這一天，副總經理簡明又在辦公室訓人，聲音吼得多大："藍主任！藍經理！你現在不得了啊，上午一台酒，下午一台酒，晚上還有一台；上午泡下午泡晚上還泡，比神仙的日子還舒服啊！我說你是找死！你曉不曉得好多雙眼睛盯到你？你曉不曉得有人巴不得你栽跟頭？"

　　簡明教訓的藍主任、藍經理是一個人，是一建公司第二工程處主任藍天，中年漢子，矮胖子，愛蓄個平頭，看起來很精神。他的身材很特別，買衣服還將就，買褲子就穿不得，只好找裁縫做。有一次他找裁縫做褲子。人家給他量了腰圍褲長襠深。第二天，裁縫師傅要下料，一看紙上記的腰圍三尺二、褲長二尺三就覺得不對，未必自己當時記顛倒了？就改了過來：褲長三尺二，腰圍二尺三。過了幾天藍天去取褲子，我的個媽！褲子長到胸口上去了。四鄰八舍看了哈哈笑。

　　第二工程處有五個在建工程。工程多，工程技術人員少，只好由藍主任兼一個專案部的經理。這個專案部做的是楊黃道路改造工程，就是把齜牙咧嘴的路面打掉重新修建。藍主任兼藍經理還沒上任，找他的石子老闆就排成了隊。這個請他喝酒，那個請他泡澡。東家喝了出來又被西家硬接去接著喝。西家泡了澡出來又被東家硬拉去繼續泡。一個星期整下來，藍主任說話出氣都是酒味道，一身皮膚也被泡得白翻翻的，走幾步路都喘氣。

　　簡明曉得了他的神仙日子氣得鬼火冒，把他叫到辦公室一陣批評。藍天是簡明一手提拔的幹部，長期挨吼也習慣了，還嘿嘿笑，說："簡總，都是那些龜兒子石子老闆餓慌了，一天餓眉餓眼地把你盯到，都想供石子，你不答應就像要啃你兩口的樣子！我拿他們簡直沒有辦法！簡總，你說怎麼辦？"

　　簡總說："抓不到韁了？平常喊你讀書看報你說工作忙心情煩躁！就曉得傻吃傻喝不煩躁！怪不得長他媽個啤酒肚兒，人家裁縫把褲子給你裁反了！教你一招，你也搞個招標嘛。哪個中了哪個做，把他們的嘴堵起！免得有人四面八方說你的空話！"

　　藍天想，對啊，招標的事哪個好反對？可又一想，不對，答應了人家的事，要是人家落了標，不找你打死人架才怪，就說："好是好，就是我已經答應人家了啊。"

　　簡明說："這麼簡單的事還要問我？你去找王自然。我喊他幫你弄。告訴你啊！黃其正跟我過不去。你要是再給我惹麻煩我饒不了你！"

　　藍天就去找王自然。王自然說這簡單，把標底告訴你答應的人就行了。藍天和王自然就通知所有的石子老闆到專案部來開會。藍天在會上說："各位老闆，我們專案是需要大量的石子，但你們人多嘴雜，一天到晚纏到我，進個廁所也有人在外面站崗放哨，不曉得的人還以為中央首長來了！要不得！還有，你們人多，中午你找我喝，晚上他又找我喝，想醉死我啊！要不得！還有，那個泡澡又不比吃飯，哪個興的一天泡三道？想泡死我啊！要不得！所以，我們根據公司的規矩制定了石子供應投標辦法。我們需要三家石子老闆。哪個中了前三名哪個就做。其他的人就對不起了啊！下次合作！喂！王三！又跑到哪裡打望去了？快把標書表發給大家。你們先看看，不懂的就問。我曉得你幾爺子屁話超過文化，不要拿顛倒了還看得津津有味的！"

　　大家哈哈笑。

　　這些石子老闆都是東川市郊區的農民，祖祖輩輩臉朝黃土背朝天做莊稼窮得揭不開鍋，後來遇到國家的好政策，靠山吃山，把社裡的幾座大山承包了，開山放炮建起石子堂口，做起石子生意發了大財，家家都買起了大卡車、小轎車，建起了花園小樓，整天吃香的喝辣的，走起路來像鴨子一樣跩。不過呢，說起文化知識，這些人就癟起嘴巴嘿嘿笑，說："我們農民格，一字還是認得，橫起念棒槌，豎起念抵門杠。"笑得你眼淚花花的不曉得說他們啥子好。

　　昨天晚上藍主任和王經理就找了三個石子老闆喝酒，把今天的事給他們說了，把標底也說了，喊他們今天穩重點不要出聲，免得露了馬腳。人家自然懂得起，開了酒錢不說，還一人發一個大紅包，還帶他們去泡澡。藍天接了紅包就急忙往外走，邊走邊說："我皮子薄泡不得。王經理皮子厚，你們陪他多泡一陣。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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