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領導(66)_羅泰琪

六十六

　　曾玉榮激動得眼淚花花地一頭撲進男人懷裡。

　　第二天，簡明找了王自然、毛貴生和武雲霞，關在辦公室裡商量了好半天，想出了一個"驅虎下山"的辦法。

　　這一天，新的鋼材供應商東川大鵬公司的錢經理喜氣洋洋地押著一批貨到了工地。人家懂事，頭次打交道做生意，煙是一條一條地甩，王自然有份，毛貴生有份，連材料組長雷老么也有份，算是大方的了。人家說話也好聽："各位哥子，行客拜坐客，英雄拜豪傑！給各位問好了！賺錢不賺錢先莫說，大家有緣打交道就是朋友！兄弟如有得罪，請哥子海涵！"

　　儘管如此，錢經理卻沒有打得走。毛貴生一看鋼材就驚抓抓地喊："要不得！要不得！這種東西怎麼也弄來了？你們曉不曉得？這是全市的重點工程，是市長工程！快點弄起走！"

　　錢經理一張臉笑爛了，忙把質檢書遞過去，說品質有保障，絕對沒有問題。毛貴生看都不看，大聲武氣地說："我的眼睛就是質檢書！要不得！退轉去！哎！我說王經理，你吃了人家好多回扣？怎麼把這種歪貨弄來了！"

　　王自然就和毛貴生演雙簧，說："放你娘的屁！我看了他們倉庫的貨啊，好好的嘛！怎麼這批貨像是走了樣呢？"

　　錢經理急得滿頭大汗，說："一樣的貨！完全一樣的貨！"

　　材料組長雷老么陰陽怪氣地說："那就怪了！未必貨在路上走了路？"

　　最後沒有辦法了，錢經理只好橫扯，恨眉恨眼地說："那不行！簽了進貨合同的你們就得要！你們認為貨有問題可以打官司！我們奉陪到底！"

　　其實，人家的貨根本就沒有問題，是這幾個人幫簡明的忙跟人家胡攪蠻纏雞蛋裡面挑骨頭。他們鬧了一陣見人家不服輸也不好硬來，只好把貨收下來，等到了第二關再收拾他。過了一個月，錢經理按照合同來收錢。他先找材料組長雷老么簽字。雷老么正在茶館打牌，兩眼盯著麻將桌，說："懂不懂規矩？領導說付款我才敢簽！"錢經理沒法就去找毛貴生。毛貴生出差去了。問要幾天回來。不曉得。錢經理沒法只好派人天天來專案部練坐功守候毛貴生。專案經理出啥差？工地上哪天離得開他？他是在躲人家。把毛貴生守到後，毛貴生說："找我沒用！我沒在你手裡拿貨。哪個進貨你找哪個！"人家就去找王自然。王自然是只三腳貓，天天都在外面跑，辦公桌上的灰有一寸厚。錢經理就打他的手機，哪曉得回回都不在服務區。王自然也在躲人家。錢經理沒法，就安排人天天在王自然辦公室等。人等來了，王自然卻說："懂不懂規矩？簽字是從下面層層往上簽嘛，怎麼喊我先簽？"錢經理跟他說半天，嘴巴說起了泡也沒用，只好又去找材料組長雷老么。

　　錢經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字簽完了，就去找財務處長武雲霞。武處長正埋頭打算盤，看也不看他一眼，生硬地說："沒得錢！"錢經理問好久有錢。她對著算盤說："不曉得！"錢經理問怎麼辦。她答："等著！"錢經理再說什麼如何困難的話。她一概不搭腔像是啞了。

　　錢經理在外面裝孫子，回到自己公司發脾氣："老子不跟他龜兒做生意了！"

　　錢經理不敢再供貨，毛貴生沒了鋼材，就打電話找王自然要。王自然一陣鬼笑，就打電話找陳毅力。陳毅力不曉得他們的鬼名堂，說："你們另外找人就是了。按前一次排隊的序號往下找。"王自然說已經找了，二名、三名都不幹，說是沒有錢墊。陳毅力說："笨蛋！找第四名嘛！"曾玉榮就是第四名。她接到王自然要貨的電話眉毛眼睛笑成了豌豆角。

　　幾個月後的一天，總經理黃其帶著辦公室主任陳毅力去九號立交橋檢查工作，正遇到曾玉榮押車送鋼材來。黃其不認識曾玉榮，還說這個女人很能幹，問是哪裡的。毛貴生忙給曾玉榮遞眼色叫她莫開腔，又把話拉開說："黃總，有個問題要請示。我們報的設計修改方案公司究竟同不同意？我們好施工啊！"

　　曾玉榮好機靈，趁黃總掉頭跟毛貴生說話就往外溜。這時，不曉得雷老么從哪個地方正好鑽出來，也不問個三七二十一就大聲武氣地喊："曾老闆！你的鋼材來了好多？今天還來不來？我好安排！"

　　黃總就改口問："你們項目部還在進鋼材？工程就要完了，不要進多了啊！"

　　毛貴生急得起火，把雷老么是恨了又恨，又不好回答黃總的問題，怕順藤摸瓜問曾玉榮的事，就裝莽，假裝沒聽見黃其的話，抬起頭朝那邊幾個工人吼："你幾個怎麼大便小便到處方便？還講不講點文明？"

　　黃總正要順著說方便不方便的事，偏偏雷老么聽見黃其的話走上前來說："黃總，你放心！我們的鋼材肯定不會多進的。這是最後一批了。所以曾老闆親自押車，順便來跟我對賬。"

　　毛貴生在一邊急得雙腳跳，急忙給雷老么癟嘴巴眨眼睛，可雷老么好不容易有這個向公司最高領導彙報工作的機會，只顧上嘴皮搭下嘴皮地說，根本就顧不過來看毛貴生。毛貴生就掏出煙來上去給領導敬煙，順便遞了一支給雷老么，悄悄向他努嘴支他走。雷老么這回懂了，把煙夾在耳朵上就走，可走了兩步又回過來說："黃總，我走了啊！"

　　黃總突然想起前幾個月查帳的事，說："哎！雷老么。你們這些鋼材是從哪裡進的？好像那個女老闆是姓……"

　　雷老么說："姓曾，曾玉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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