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領導(46)_羅泰琪

四十六

　　說是不找丈夫沒假，人家單身過了好幾年，可並沒有說不找男人啊，人家就找了個男人。這個男人就是一建公司副總簡明。說起簡明和曾玉榮好，那是豌豆滾鼻孔--遇緣。有一次，公司生產急需一批鋼材，可資金緊張得很，眼睜睜地看到鋼材買不回來。簡明急得鬼火冒，把材設分公司副經理王自然找來刮鬍子，拍桌子打巴掌的發火，硬逼牯牛下兒，要他馬上解決。

　　王自然三十來歲一個大小夥，大學畢業，學的應用數學，不曉得怎麼陰差陽錯搞上了材料管理，但搞得好，憑著一個數學腦袋，不到半年，什麼盤元鋼筋圓條板材弄得一清二楚，什麼出廠價批發價零售價賒帳價學得明明白白。他來公司的第三年，被提為材設分公司副經理。前不久，老經理退休，他以副經理主持工作。

　　他正為這事焦頭爛額，一雙眼睛熬得通紅，被簡領導這麼一吼，像是針灸刺到穴位全身血脈豁然貫通有了主意。他忙把曾玉榮有意賒貨給他們公司的事說了。簡明叫馬上請曾玉榮來談。曾玉榮便扭著頎長而豐腴的身材款款走進簡明的辦公室，一步一扭腰，豐滿的乳房便微微顫動，散發著濃郁的性感。簡明一看是個大美人，臉色頓時湧起紅暈，還綠眉綠眼地把人家死盯著。這女人落落大方的抿嘴一笑，甜蜜蜜地說："簡總有事請吩咐。我一定照辦。"簡明這才回過神來說話。

　　曾玉榮願意賒貨給一建公司，條件也不算敲竹槓，每噸鋼材加價三百元算是利息。曾玉榮會處事，說完正事，一張粉臉馬上現出桃花般的微笑，不卑不亢，不緊不慢，說："謝謝簡總的照顧！我想請簡總和王經理放下架子，今晚大家喝一杯合作酒。"簡明自然高興，點頭應允，但也擺了個小架子，說："好啊！曾老闆跟我們王經理聯絡。我有空一定來！"事情的結果是，晚餐安排在城裡最豪華的自助餐廳，主人沒有懸念是曾玉榮，而客人只有一位--簡明。王自然懂事不當電燈泡編個故事溜了。

　　簡明和曾玉榮就是這樣好上了。誰也說不清楚是簡明主動進攻呢，還是曾玉榮自投羅網；是男人得意揚揚呢，還是女人如願以償，但有一點大家是看到的，曾玉榮的生意是越來越好了，不出半年就買了一輛紅色小轎車。鋼材市場的婆娘們又有了新話題，圍在一起說她吃了野男人一輛車。曾玉榮再長幾張嘴也說不清楚，就朝簡明出氣不接他的電話，要他給自己正名。簡明挨了冤枉就氣呼呼地跑到鋼材市場拍胸膛發誓："我給了她一分錢買車是烏龜王八！"那幾個長嘴婆娘捂著嘴巴陰笑。

　　材設分公司副經理王自然是個懂事的人，悄悄地把又熱絡又香甜的烤紅苕拱手給了簡明，自己胃口不好不敢吃。他清楚，在私人店鋪進貨就說不清楚，再每噸加三百更是跳進黃河洗不清，如果連人帶貨通吃那簡直是找死！簡明是領導胃口好等他吃。自己走遠點免得惹是非挨拖累。

　　不要說，人的智慧確實不好按職務的高低來排序。比如這一次，王自然就比簡明聰明了好大一截，因為黃其安排查帳整頓的第一個獵物就瞄準了曾玉榮。說來也奇怪，黃其既不認識曾玉榮，也不曉得簡明和她拉拉扯扯說不清的事，之所以如此純屬巧合。那天開完公司領導班子會，黃其把辦公室主任兼督察辦主任陳毅力喊過來，把班子會的決定說了一遍，要他馬上出個檔。陳毅力是老辦公室主任了，一邊聽一邊記要點。要是換個人，給你說幾句，喊你起草檔，怕是拿不出來，就是拿出來了也是驢頭不對馬嘴，亂七八糟，還不如自己寫。幸虧陳毅力是老槍，在辦公室待了十來年，最擅長辦公室八股文，領導講上句，他便曉得下句，領導就是不講只給個題目，他也可以給你編得像眉像眼大致差不多。

　　照說，一般的班子會應該叫辦公室主任參加，一個是好做記錄存檔，二個是便於起草檔，可這個公司胡總在位的時候不興這一套，好多年的班子會都無記錄可查。胡總垮臺時，局裡來人查班子會記錄，沒有，只好翻各人的筆記，結果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關鍵問題不統一。

　　陳毅力很快起草好檔。黃其一看，意思到了堂，大筆一揮簽了名，說："馬上列印。另外，你叫幾個人馬上到我這兒開個會。你一個不說了，再叫人事處長廖永、財務處長武雲霞、材設分公司副經理王自然。"

　　黃其雖說缺乏做老總的經驗但這四個人沒有點錯，都是公司管人財物和綜合協調的，但也有一個遺漏，把人稱機關"五虎上將"之一的經營處長搞忘了。拾遺補缺是辦公室主任的職責。陳毅力接過文件稿，笑笑，說："黃總，是不是請經營處也參加？"

　　經營處是機關的龍頭處室，管招投標、預決算和計畫調度。陳毅力曉得黃總這是安排人下項目部查帳，心想，沒有龍頭到場，誰說得清楚項目上的事？而說不清楚的責任就是你牽頭的辦公室。

　　國企高層遇到這種情況一般有兩種反應。開明的順水推舟點頭答應，沒有考慮周到就是沒有考慮周到，很正常。不開明的瞪你幾眼，不說好歹，既不服輸也不反駁，糊塗就糊塗。

　　黃其沒有官架子，點頭說："你想得周到。把金子叫上。"

　　不一會兒，開會的人到了。

　　說起機關的"五虎上將"公司上下都曉得。辦公室主任陳毅力能說會寫，左右逢源，三朝元老不倒，開口閉口貫徹公司的紅頭文件，人稱陳紅頭。人事處長廖永四十幾歲的人了，穿的褲子天天熨，有棱有角像刀片，人稱廖超哥。財務處長武雲霞心裡那把算盤十九橋，打算盤的速度比你摁計算器還快，人稱十九橋。材設分公司副經理王自然是人不是人見個面就是朋友，人稱見面熟。經營處長金子大美人一個，大學畢業，斯斯文文，人稱金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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