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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局長想到這些不是個滋味,捉鬼放鬼都是自己,要不是自己當時霧裡看花看走了眼,看上樑啟明,哪用得著現在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又來選派人呢?臉上自然就成了東邊日出西邊雨,哭笑不得的樣子。他喝口茶,緩和一下心情,接著說:

  "這個事我有責任。當初就不該派他去!他的肩膀能挑多重,我們還不曉得?我的意見就放他一馬,還是回八建做他的副總兼總工。他留下的一建這個爛攤子呢?人家黨委書記把我的手機都打爆了,請我們立即派新老總去。派誰好呢?這就是我們今天開會的內容。我昨天把組織處長叫來問了,他也沒有推薦的人選,所以今天沒喊他。怎麼辦?未必我們這麼大一個局還找不出一個總經理?"

  張局長又喝了口水,說:"不至於吧!恐怕我們得轉換一下思維方式,把燈拿開,看看燈下黑的地方藏有什麼寶貝。我的意見是在局機關的處座中選一位。願意去的自己報名。說不定"遍地英雄下夕煙"囉!我們的處級幹部不能只文不武,只會坐在辦公室發號施令,到了工地橫豎都搞不清楚。不行嘛!這樣的指揮不出問題才怪!我們今後要推薦副局級幹部,是不是應該把在沒在基層任職作為一個條件?好了,我就說這些。大家發表意見。"

  張局長的"轉換思維方式"讓與會者多少有些意外。七個局領導的臉上都現出了詫異的神色,他們三三兩兩遞眼色、咬耳朵,體會一把手說話的意思。他們都是老經驗了,局機關的處級幹部與基層單位的領導有很大的差別。一個好處長很難勝任基層的一個總經理。要是選來選去又選出一個"逃兵",天不塌才怪!

  張局長瞟了幾眼,曉得他們心裡的小九九,是懷疑自己的主意,心裡陰到好笑。一個在局級幹部位置上做了十來年的人,既然敢說這個話,肯定早有準備。張局長昨晚就選中了局政策法規處副處長黃其。他甚至在昨天白天,還非正式地問過黃其的意見。黃其說:"好啊!我就想回娘家!"黃其是一建公司出來的,上調到建管局有三年了。

  副局長溫一夫沒想到張戰勝想到燈下黑這一塊,心裡暗暗有些後悔,該早點把一建公司的副總經理簡明提出來做總經理,人家像過年催賬一樣把嘴巴都催起泡了,都怪自己穿釘鞋拄拐棍過於小心,生怕說出來張戰勝不同意,一句話給你打回來,事情就弄死了,想等張戰勝找不到合適的人了再說,沒想到人家水路不通走旱路,一個急轉彎,把基層單位的頭頭們甩一邊了,怎麼辦?

  溫副局長想了想,微笑著說:"這個意見很好!我們局機關大有人在啊!不過呢,為了公平起見,我建議在全域範圍內公選,把各基層單位也包括進去,免得人家說我們一碗水沒有端平。"

  溫副局長說出口就發現說漏了嘴,前次決定梁啟明去一建,不是已經把基層單位夠條件的幹部都篩選了一遍的嗎?可吐出去的口水收不回來,只好暗暗責怪簡明催了一遍催二遍,把自己催糊塗了。

  果然不出所料,有人馬上發言說這個事情,一棒子就把溫副局長的話打了回去,還說張局長的意見好,一建老總的事情已經翻了一回燒餅了,沒有必要在全域範圍內興師動眾。

  溫副局長吃了悶棒不舒服,想了想說:"有道理,我的考慮欠周到。不過,這樣做也有點問題。局裡各處室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走了一個,哪個來填?得事先作安排。建議還是按老規矩,由組織部門摸底排隊,統一安排。"

  張局長聽了皺額頭。溫一夫一會兒說基層,一會兒要他分管的組織處來辦,說明他夾袋裡一定有人。他知道,溫一夫和一建的副總簡明關係好,每個星期六愛在一起打高爾夫。他也知道簡明這個人副總的椅子坐煩了,一心想往上面爬。前次在全域基層篩選一建總經理人選時,溫一夫就提了簡明。張戰勝沒有同意。簡明這個人說起來沒啥大缺點,可張戰勝總覺得他太陰,不曉得肚子裡有好多見不得人的東西。他認為組織上提拔一個單位的一把手,必須對他有充分的瞭解。他欣賞黃其的就是他正大光明這點。

  張局長喝茶遮臉,掩飾自己的不滿。他在正局級位置上已幹了五年,收放自如的工夫是有的。他見大家說得差不多了,放下茶杯,沒有正面回答溫副局長的話,而是微笑著問大家:"各位還有什麼意見?"

  這是一句官場上結束會議的套話,跟古時候主人家端茶送客的意思差不多,再說多的既沒必要也沒禮貌,如果不知趣,硬要等主持人黑起臉宣佈散會,甚至於拂袖而去,就一點意思也沒有了,一點餘地也沒有了,以後還想不想共事?如果確實到了"斷絕外交關係"的地步,你可以說也可以鬧,但你又曉不曉得,人家是一把手,有權作最後的裁決,你還不是只有乾瞪眼,搬起石頭打天。

  張局長見大家不表態,就說:"好。那我們就議到這裡。我會把大家的意見考慮進去的。總之,一建總經理的事必須儘快落實!我們不能再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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