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察長(105)_張宇

一〇五

　　最後湯姆還認真地說："江姍，你記著，我們只是同居，同居並不是婚姻。這是有區別的。但是，我們要真誠相待。什麼時候你感覺不好，我就送你離開我。好嗎？"

　　就是在這一刻，江姍被這個美國男人感動了。

　　但是，同居和做愛是有區別的。做愛只燃燒激情，同居卻需要耐心。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做愛以後躺在床上，能夠平靜地入夢，這是很不容易的。特別是夜裡醒來的時候，想依偎對方或者伸手撫愛一下對方，這就需要感情。所以，可以說同居實際上是婚姻的彩排，就像為婚姻熱身，完全是一個男女之間磨合感情的生活段落。

　　剛開始，江姍由於不習慣湯姆的呼嚕聲，夜裡總是久久不能夠入睡。湯姆也知道自己的毛病，總是勸她先睡。湯姆說你先睡著，就聽不到了。江姍做不到，她總是在他入睡以後還不能夠睡眠。湯姆還在燈光下揚起臉讓她看自己的鼻孔，然後對她說自己是鼻中隔嚴重彎曲，只要躺下來呼吸就不暢。他本來想做手術，但是曾有一位醫學專家勸他別做，交代他只要不出血就不要做，醫生說只要你覺得人生來就是這樣子，就會習慣，也就不算病了。湯姆還有一個說法，他說爸爸告訴他，他們張氏家族的男人都是斷鼻樑，等她見到張明亮時就會發現他們兩人一樣。因為他們家的老墳旁邊修了一條車道，行走那種老式的鐵輪子牛車，是車輪子把他們張氏家族男人的鼻樑都碾斷了。湯姆說可惜他一直沒有回過中國，也沒有見到過張氏家族的老墳，也沒有看到過那條牛車道，現在是不是已經變成汽車道了？

　　江姍雖然不習慣湯姆的呼嚕聲，卻非常喜歡湯姆的身體。這裡邊沒有性的成分，是關燈以後躺在被窩裡，伸手摟著湯姆光滑如玉的身體，常常忘記他的性別和年齡，總覺得這個男人摟在懷裡肉乎乎的不真實，像個孩子一樣可以憐愛。湯姆是那種睡覺不老實的人，在睡夢裡總是偶爾伸出手來摸她的乳房，有時候甚至是抓著她的乳房才能夠睡覺。江姍喜歡他這樣。這一點和李剛不同，李剛醒著時候是情人，只要一入夢就成了路人，只管自己呼呼大睡，在潛意識裡不牽掛她。湯姆不同，雖然認識時間不長，卻戀她到很深的程度，他睡覺時總是騙起一條腿，壓在她的身上，使她能夠感覺到實實在在的內容和分量。她慢慢地開始習慣在湯姆睡著以後，伸手輕輕地去撫摸湯姆的肌膚，甚至他的"小弟弟"。她玩弄著它，使它慢慢地硬起來，這時候湯姆就不再呼嚕，而是舒服得哼哼唧唧。漸漸地，她睡著了。

　　一個星期之後，江姍開始習慣枕著湯姆的呼嚕聲入夢。什麼時候湯姆的呼嚕聲一停下來，她就自然而然地醒過來。再後來，聽不到湯姆的呼嚕聲，她就睡不著了。

　　有一天夜裡，湯姆睡著以後，她悄悄地打開床燈，久久地看著他，忽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想法，湯姆為什麼不害病呢？她特別渴望能夠侍候和愛撫有病的湯姆。繼而又想自己為什麼不害病呢？自己害病也行呀，因為她同樣特別渴望湯姆侍候和愛撫有病的自己。

　　於是，那天晚上她發現自己已經愛上了湯姆。

　　她知道這是不應該的，也是很危險的，本來只是想以感情為武器，通過湯姆尋找犯罪嫌疑人張明亮的，現在還沒有見到張明亮的影子，自己卻淪陷在對湯姆的愛情裡。

　　這是怎麼了？

　　作為一個在執行任務的檢察官，雖然自己並沒有忘記職責，可以說從來沒有忘記過職責，但是在感情上她已經背叛了李剛。不知不覺地弄假成真，把自己的感情從李剛身上轉移到了湯姆的懷裡。這是事實，這是不容分辯的事實。

　　她開始懷疑自己，難道自己本來就是見一個愛一個的水性楊花的女人嗎？

　　她不承認。她想了想，如果自己同時可以愛上幾個男人，或者說是在玩弄男人的感情，那麼自己才是水性楊花的女人。自己不是，因為分明她在愛李剛的時候是真誠的，雖然有一些不滿足，對李剛過於迷戀官場覺得有點俗氣，但是她還是真愛他的，並且曾經打算嫁給他，這就是最好的證明。而且現在愛上湯姆以後，她覺得李剛就遠了，並且明確產生了不再嫁給李剛的意識。

　　就是說如果湯姆不會娶她，她也不會再想嫁給李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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