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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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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今天晚上八點半我和老姐在瀚暄會所有場表演。可剛剛接到老姐的電話,說她下樓時不小心踩空從樓梯上摔下來被送進醫院了。我現在正趕往醫院。」聽說張桐摔傷了,江雁落連忙問:「嚴重嗎?在哪家醫院,我過去看看。」 「好像摔得不輕,我接電話的時候,她正等著拍片呢。不過我找你是為了救另一個急。我和瀚暄的經理通過電話,本來想請他們找其他人頂一下我們的表演。可那邊的經理說臨時找不到人。我們以前和瀚暄合作一直挺愉快的,不想因為這件事把關係搞僵了。所以我就想到了你。你可不可以今晚頂一下我老姐。」張凡一口氣說完,等江雁落回答。 「我?」江雁落一聽張凡要自己上臺表演有點慌,急忙拒絕:「不行,不行,我的水準哪能上臺表演呢?」 「表演曲目就是你一直練習的琵琶行,你已練了一年多了,沒問題的。」張凡鼓勵江雁落說。「不行的,練習和表演可不一樣。上了台,我一緊張可能搞砸了。你還是趕快聯繫其他人吧。我現在直接過去看張老師。」 「雁落,你就別推脫了。這也是我老姐的意思,她說在所有學生裡,你演奏的這個曲子最打動人!」張凡非常肯定地說:「你再說不,我真就以為你是有意搪塞我了!雁落,幫幫忙吧。」 「這……」江雁落仍在猶豫。「雁落!」張凡可憐巴巴的哀求。「那好吧,不過出了差錯你可別埋怨我。」江雁落心裡實在是沒底,她現在已經開始覺得緊張了。「沒事,放心吧。有我在呢!」張凡聽江雁落答應下來,終於松了口氣。「張老師她在哪家醫院?我先過去看看。」江雁落問張凡。「如果你先去醫院,我怕趕不及。我看你還是先回家吃點兒東西,換換衣服,簡單化個妝,我們八點一刻在瀚暄門口碰頭。」張凡想了一下,建議道。 「換衣服?」江燕落重複著,忽然意識到表演前的確是要裝扮一下,於是又開始緊張:「需要換什麼樣的衣服才適合呀?我沒有演出穿的衣服。」 「沒那麼講究,只要別穿牛仔褲就行。嘿嘿,我是說稍微正式一些就可以了。」張凡怕江雁落打退堂鼓,忙安慰她。「那怎麼可以,總不能穿職業裝上臺表演呀。好吧,讓我自己找找看。」江雁落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好,我八點一刻在門口等你。」張凡說完,又加了一句:「我趕不過去接你,你自己路上小心。打個車,車票留著,讓我老姐報銷。」 「知道了,你快去醫院吧。」江雁落催促張凡道。 班車一進市區就開始堵,江雁落坐在車上不停地看表。等趕到家時,已經是七點二十了,一進門爸爸就招呼江雁落吃飯:「雁落,就等你吃飯了。媽媽今天做了你喜歡吃的紅燒扁魚。」爸爸一邊說,一邊佈置碗筷。「爸,您和媽先吃吧。我晚上有事,現在換了衣服馬上就得出門。」 「什麼事呀,這麼急,飯都不吃了?」媽媽聽到江雁落的話,從廚房裡探出身子問。「教我琵琶的張老師摔傷了,請我今晚幫她頂一場演出。」江雁落直接進了自己的房間,放下包,跑到衣櫥前,打開衣櫥門,一件件翻看哪件衣服適合今晚穿。找了一便後,江雁落有些洩氣。江媽媽走進房間問:「找什麼呢,這麼急急火火的?」 「想找件適合演出的衣服,可是好象都不好。」江燕落沮喪地說。「我看看。」江媽媽走到衣櫥前,也動手翻起來。「是啊。好象是沒有。誒,燕莙送給你的那件雪紡上衣呢?我看那件可以。」媽媽的話提醒了江雁落,她忙拉開衣櫥的另一個門,把衣服連帶衣架一起取了出來。衣服是沈燕莙去法國時買回來送給江雁落的,因為覺得太豔麗,一直被掛在衣櫥裡沒穿過。 換好衣服,江雁落站到鏡子前。波西米亞風格的雪紡紗質長衫的U形領口開到肩膀上,露出江雁落光潔如瓷的肌膚,美麗的鎖骨,修長的脖頸。紗的柔軟質地讓蓬鬆寬大的袖子看起來很飄逸,袖口在腕子處用紅色透明水晶扣系緊。江雁落拉緊胯上的帶子,把蓋到大腿的長下擺拉出自然的褶皺來,並在前面打了個結。江雁落端詳著鏡子裡的自己,第一次發現深紅、暗黃、深棕及少量的黑,隨意組和的抽象印花圖案配上紗的若隱若現居然並不豔麗刺眼,相反讓人看起來時尚而嫵媚。江雁落彎下腰拽了拽黑色九分褲的褲角後,直起身用手把烏黑柔軟的長髮攏到胸前,又拿起放在梳粧檯上的一對波西米亞風格的銀質大耳環戴到耳朵上。江雁落平時並不化妝,所以沒什麼化妝品。她只簡單地在嘴上塗了些亮粉的唇彩,拿起包,和爸媽打了個招呼,就出門了。一出門,江雁落才記起早上突然降溫,出門前忘記加件外衣。她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來不及再返回去,於是攔了輛計程車,直奔瀚暄…… 今天下了班,雷翰沒有回家。他給林歸宛打了個電話,說晚上有應酬,讓歸宛不要等他,自己先吃飯。電話裡,歸宛聽起來有些失望,但也沒多問,只說了聲:「別太晚了,儘量早點回來。」 雷翰七點鐘獨自開車離開公司。雖然已經過了高峰時間,但路上的車輛仍然擁擠。因為不趕時間,雷翰並不著急,耐心地等待路口的紅燈轉綠。其實,今天他並沒有什麼約會,但每年的今日雷翰都需要找個地方獨處,他不想向任何人解釋其中的原因,包括妻子林歸宛,所以就撒了謊。 雷翰出生在一個高知家庭。父親是大學教授,母親是省婦產科醫院的主任。雷翰不是家中獨子,他本來還有個哥哥,叫雷斌。雷翰也不是他最初的名字,他最早叫「雷撼」。哥倆的名字都是父親的傑作。雷翰出身時,父親曾開玩笑對母親說:「我的兩個兒子都很了不起。大兒子文韜武略,小兒子震撼環宇。」母親回敬說:「看把你樂的!」 正如父親所期望的,從小學到高中雷斌一直都是班裡的尖子生,不僅功課好,還是校籃球隊的隊長,在同學、老師和父母的眼裡是個標準的品學兼優模範生。雷翰比雷斌小六歲,與雷斌不同,他雖然也很聰明,但因為身為小兒子,得到了全家特別是媽媽和哥哥的特別寵愛,所以格外淘氣,學習也不用功。 教過雷斌的小學班主任在開始教雷翰後,常常向雷爸爸抱怨:「雷撼這孩子是不是有多動症,怎麼一上課就坐不住呢?還影響周圍其他同學聽講。和斌斌小時候可真不一樣!」因為和雷爸爸熟,又特別喜歡雷斌,班主任在雷爸爸面前總是把雷斌喚做斌斌。「嘿嘿,我知道了。張老師,回去我好好教育他。」雷爸爸只能滿臉堆笑地保證。不過,雷翰在媽媽的縱容下是個屢教不改的孩子。每次一批評雷翰,雷媽媽就會攔著說:「行了,說兩句兒子不頂嘴就可以了。還沒完沒了了。撼憾的學習又不是太差咯,就是不用功,上次一用功不就進了前十名嗎?」媽媽袒護還不夠,雷斌也加進來助陣:「就是,弟弟還小。上中學自然就知道努力學習了。」雷爸爸聽了他們的話心裡很不舒服,想:「好呀,你們都唱紅臉了,就讓我一個唱白臉呀!」 雷翰和哥哥的關係非常好。在雷翰心裡,哥哥是個超人,也是他的偶像。雷翰總覺得無論是自己最討厭的晦澀難懂的文言文,還是總也投不進筐裡的藍球,沒什麼能難得住哥哥。雷翰很喜歡跟在哥哥的屁股後面,是個典型的跟屁蟲。 那個暑假……雷翰一想起「那個暑假」,胸口就像被壓上了一塊石頭,重重地透不過氣來。前面的車停了下來,又是紅燈。雷翰的車也跟著停下來,他把左臂架在窗玻璃上支住頭。再次陷入痛苦的回憶中。 那個暑假格外的熱,差不多是雷翰記憶中經歷過的最燥熱的夏天。那一年,哥哥上高二,雷翰讀小學五年級。前一年暑假,雷翰學會了游泳,是哥哥教的。所以一等到放暑假,雷翰就迫不及待地嚷著要哥哥帶他去游泳,哥哥因為參加了學校組織的夏令營,一直沒能帶雷翰去。總算盼到夏令營結束。那天,幾個同學來叫哥哥去游泳,被雷翰聽到了,扔下正在趕的暑假作業,吵著要一起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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