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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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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一連三天,我都在下午三點左右跑到收發室去。這是郵遞員送信件的時間。我想伺機截住那封被我誤寄往市紀委的舉報信。皇天在上,天地良心,我只是模擬舉報以泄私憤,而不是真的想把它寄出去,我可沒吃豹子膽! 但是,我沒有查到那封信。我想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我並沒有寄出去,而是遺失了,另一種可能則是信早已寄到了紀委,並且轉到了吳大德的案頭。我希望是前一種可能,可 萬一是後一種呢?那我就慘了。如果我是吳大德,看了那光碟之後,首先會追查它的來歷。誰最有條件監視他的辦公室並且錄了像還刻了光碟?除了我徐向陽還有誰啊! 我惶惶不可終日。我不敢進出辦公樓,我怕碰到吳大德。要是他盯我一眼,我可能會驚惶失措,洩露我告密者的身份。我首先應當拆除攝像頭,消除作案痕跡,但是我一時沒法進入吳大德的辦公室。那麼,先把監視器藏匿起吧。我拿了一個紙箱,欲將監視器裝入其中。可是且慢,此時吳大德在做什麼呢?讓我再窺探一次吧。 吳大德和吳曉露出現在螢幕上。透過半開的隔門,我看見他們站在辦公桌前,默不作聲。我頭皮一緊,是不是在研究我那封信?我瞪大眼,讓視線從他們的空隙間穿過,落到桌面上。桌上擺著幾份檔,並沒有信。再仔細端詳他們的表情,似乎互相很不友好,我這才確信,他們的見面與我無關,也就是說,東窗還沒事發。我心情鬆弛了,這時只聽吳曉露說:「難怪你不希望我跟廖美娟爭婦聯主席的。沒想到她是你的舊相好。」吳大德背起一隻手:「胡說!純粹是潑污水,政治陷害!當年她在鄉下當老師時還誣告過我呢,市委還派過調查組,好不容易才證明我的清白。多少年了竟還沉渣泛起!不信,你可以問袁真,她和徐向陽當年都是調查組成員。」吳曉露說:「既然如此你還幫她說話?」吳大德說:「這件事我幫不了你,也不會幫她,我嚴守中立。你呀,不要得寸進尺,還是見好就收吧。這種事,純粹是拚關係比後臺。」 我沒料到他們的談話還牽扯到我,不過與那封信無關,我也就放心了。看來事情還沒發展到這一步,那封該死的信或許還躺在紀委的某個檔櫃裡吧。吳曉露才提拔不久,竟然又想做婦聯主席,我這位昔日女友的胃口也太大了。我對他們的話題不感興趣,我關了監視器,扯掉接線板,將它裝在紙箱裡,塞到床下。我想就此結束我的偷窺史。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及早拆除那個微型攝像頭。但這就像當初安裝它一樣,需要等待時機。 可是時機遲遲沒來。不過這天夜裡躺在床上,我終於依稀記起,那封舉報信,我是沒有貼郵票的。也就是說,即使我誤寄了,它也會被郵局拒絕,不會寄出來。難道我的種種擔憂,都是庸人自擾?我慶倖不已,摟住我老婆王志紅,度過了十分鐘的美好時光。 大年三十傍晚,袁真在蓮城大酒店訂了一個包廂,把母親還有姑姑一家都接來,一起吃年夜飯。大大小小十來口,滿滿當當一大桌,十分的熱鬧。方為雄也來了,一來就爭著先買了單,而且仍和過去一樣,對岳母娘一口一聲媽,叫得特別親熱。離婚之後,袁真一直避免與他見面,本不想讓他來吃團圓飯的,但為了不在孩子心中留下陰影,還是應允了他的請求。沒有辦法,她只有自己忍受那份厭煩與尷尬了。而在應酬方面,方為雄確實是比袁真裡手得多,一上桌就不停地給這個敬酒,給那個夾菜,老幼尊卑分得很清,照應得很周到,酒席上的氣氛也被他調節得熱烈而溫馨。母親本來就不情願袁真與他離婚,被他幾句好話一說,笑顏逐開之餘,眼中就閃出幾點淚光來了,憂傷地看女兒一眼,禁不住就低低地唉了一聲。 吳曉露看在眼裡,碰碰袁真的胳膊,湊到她耳邊輕聲說:「姐,看舅媽的樣子,希望你們破鏡重圓呢。」袁真說:「重圓了也還是塊破鏡,有什麼必要。」吳曉露說:「是不是心裡有人了?我曉得我表姐是只不叫的貓,咬老鼠厲害得狠,一咬一個准……嘖嘖,寒冷的深夜,頂著飄飛的雪花並肩漫步於人行道上,暢談理想,憧憬未來,多浪漫啊!」袁真差點叫起來:「誇張,污蔑!我們不過是偶爾到酒吧聊了會天,一起走回來而已。」吳曉露笑道:「你看,酒吧都泡上了,還想否認?是好事嘛,我堅決支持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他吧?你還得感謝我為你指明了方向呢!這可是只績優股,你抓緊他喲,別讓他溜掉了!」 袁真生氣地道:「根本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不跟你說了。」她低下頭,狠狠地咬一塊排骨。袁真後悔跟吳曉露辨駁了,因為那樣只會越描越黑。可能她的話聲音太大了,一桌人都詫異地看著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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