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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真正出來了,也沒有什麼好玩的,不過是享受一下兩人在一起的樂趣,他們沿著廣場肩並肩、手拉手一圈又一圈地轉。談著最知心的話,訴說著分離的痛苦和思念。

  「我現在才體會到為什麼有人說情到深處人孤獨。」慶國說。

  水月不置可否,她扯一扯慶國的衣角,說:「這衣服還合身吧?」慶國點點頭趕忙岔開了話題。

  水月依偎著慶國,在這片陌生的地方,兩人心都很放鬆。大過年的慶國有些擔心,說出來怕掃水月的興,鼓了幾鼓勇氣,終於沒說出口。他在享受著水月愛的時候,卻在擔心自己思想的變化。

  他們象徵性地去姑姑家走了一趟,藉口還有門要出,又來到了廣場。水月拿出了準備好的午餐,坐在後車座裡,二人吃了起來,吃一口,彼此看一眼,水月將火腿伸向慶國的嘴邊,慶國咬一口,然後伸出自己手裡的麵包讓水月咬,開心無比,這種帶電的感覺,帶電的氛圍,不是隨便兩個男女就能產生。有些夫妻一輩子也沒產生過這種感覺,這是一種可遇不可求的緣分。慶國特別珍惜這種緣分。慶國有時想,辭了職,跟水月開店去,省得天天生活得小心謹慎,窩窩囊囊。但當同學朋友聚在一起時,你是局級,我是處級……封建等級制度深入人心,人們不但不想破壞它,還極力想維護它。慶國一到這時候,愛情就退居其後了,愛情是什麼,不頂吃,不頂喝。一位同學拍著他的肩膀說:「老兄,愛情是個啥,不超過六個月,我再告訴你,愛你一秒鐘。活著啥重要,男人就活著地位,有錢也行,有權也行。」

  水月說:「又在想什麼,忘了吃了。」慶國覺得自己的戀愛和人家的不一樣。他說:「我是真心的,不是遊戲人生。水月,我這個人,不慕權勢,不貪錢財,但特別注重親情、友情和愛情,在對待感情上我很謹慎,畏首畏腳。害怕別人傷害我,也怕我傷害別人。」他忽然想從水月這裡證實這種感覺,就問:「水月你現在每天最想見的人是我嗎?」他眯起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水月看。

  水月說:「怎麼說呢,好像是吧。壞死了,問人家這樣的問題。可是你給我打的電話少了,真的少了。」

  「你快過來呀。」慶國說。

  「好好裝修一下,裝修的時間有可能比蓋樓時間長。只要裝修好了,我馬上搬過來。」水月說。

  水月不清楚慶國為什麼會這樣問她。她怎麼會猜得出呢?

  「哎呀,老趙呀,也出來走親戚呀?」一位極熟悉的聲音。慶國看清楚了,是單位的一個同事,那人看見了水月,一抹極富意味的笑送給了慶國。

  這時候說什麼也是多餘的,慶國在一瞬間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好在同事極懂事,啥也不多問,說聲過年好就過去了。慶國回頭瞅時,那同事也正回頭瞅他,兩人都極快地回過頭去。

  這一聲問候,給兩人的快樂蒙上了一層陰影。慶國有些不自在了。

  淑秀出去碰上慶國單位上的人,才知道慶國並不值班,巨大的悲哀和心痛包圍了她,她又陷入了悲傷恐懼當中。慶國在新年的第二天就撒謊,這不是個好兆頭。淑秀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了,溫柔、順從都拉不回他的心,這如何是好?她心裡痛的要命,年齡大了,淚少苦多,她想實在沒辦法,只好面對現實,也許自己是兩次婚姻的命,也許……他不敢想下去。好想去算個卦,算卦是迷信,可誰沒迷信過了呀,老祖宗創立了周易,一本有科學道理的算卦書,《促織》上找個蟋蟀都要算個卦,中國人對算卦的迷信程度,好似外國人信教,根深蒂固,半信半疑的,就算是正常人了。淑秀對這個也是半信半疑,為了給自己解脫,她還是去吧。事就這麼巧,當她走到郵局門口時,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在門口轉悠。沖著她就過來了:「大姐你有心事,讓我給你看看。」

  淑秀一看他眉清目秀的,不像有什麼神機妙算的人,就不理他,他追著淑秀說:「大姐,你不信我嗎,你的心事我有法給你破解,錯過去你會後悔的!」周圍幾個人在看,淑秀覺得丟人,信迷信是偷著的,明著來是叫人癡笑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聽別人擺佈是愚蠢。她打聽到一個村裡有個算得很准的,其實給人算卦的多數是農民。人們明知這個道理,卻依舊去信。淑秀在強壓悲哀中串完了應去拜訪的門。聽人說,神過了正月十五才開印,十六那天,早晨五點鐘,天還很黑,她就騎著自行車上路了,風兒不小,刺骨,頂風走了七八裡路,她覺得腳步都麻了,下來車,跺跺腳,又推著車子走了一段。三十裡的路程,她走了一個半小時。這是一個還沒規劃好的村莊,到處是小胡同,房屋高低不同,沒有城區農民豪華的樓房,明顯落後了許多。

  天麻麻亮了,街上有了走動的人,淑秀問了一個老漢,又走了幾條胡同,見一個柵欄門前,停著幾輛自行車、兩輛摩托車、一輛大麵包車。路西頭一個老大爺守著一個大紙箱子,上面擺著各式煙出售,給那些沒帶煙的人提供方便。磚牆壘的院子裡,除了一個棚子和簡陋的廁所外,別沒什麼高大建築物,顯得很空曠,棚子裡一輛帶鬥的農用車,淑秀知道它值二萬多元,這也是近幾年,北海縣城農民富裕的象徵,一隻狗拴在旁邊。好像習慣了來人,它只望瞭望淑秀,一聲也不叫。院子裡沒有任何動靜。她徑直推開門,屋子裡卻坐滿了人,多數是女人,兩個男人夾在裡面很顯眼,牆邊有一張高桌子,擺著茶具,一個男人在悶悶地抽煙。想必是她的丈夫。旁邊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婦女見淑秀有點疑惑,就湊過來小聲說:「這是她的男人,活也不幹了,包的蘋果園也轉給了他的兄弟,就整天這樣坐著,抽顧客帶來的煙。管著把裡面的錢定時收起來。」

  淑秀小聲問:「你來過嗎?」

  那婦女說:「俺隔著不遠,遇到事就來問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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