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29)_王秀梅

二十九

　　下午，王子直接由陳西桃接走了，是住到她家，還是送到忍冬村姥姥家，隨便，陳西桃電話裡一聽晚上有事，就問：「相親？」陳西梨說：「是啊，這不是小黃熱心腸嗎。」陳西桃說：「陸總那邊一點不考慮了？」陳西梨說：「哪是我啊，是人家不冷不熱的。」陳西桃說：「這樣也好，多相幾個，說不定最後還得拐回陸總這邊來。」

　　陳西梨愣了一下。陳西桃的話，陳西梨不得不逐句往心裡聽，她這個妹妹太遠見卓識了，有時候陳西梨甚至覺得她有點巫。

　　6

　　任國這個人的自然情況，據黃小玲的介紹是這樣的：男，44歲，離異，人品不錯，口碑良好，開發區管委辦公室，雖然目前系一介小科員，卻是副主任熱門人選，婚生一子，隨前妻生活。

　　這些自然情況陳西梨努力記了一些，等見了任國的面，忽然發現又都忘了，好在任國又自我介紹了一遍，陳西梨迷迷瞪瞪地聽著，一點都沒有這個人跟我有了某種關係這樣的感覺。

　　兩人見面地點約在開發區，陳西梨在市中區，下了班，坐公車，咣裡咣當的，半個多小時才趕到，在任國短信裡說的網站下了車，茫然四顧，見一個個子不高的男人朝自己笑，辨認了好幾秒鐘，才將信將疑地把這個人當成任國，任國笑說：「怎麼，這麼快就把我忘了？」

　　弄得陳西梨很窘，只好說：「我這個人就這樣，路盲，人盲，走哪都不記道，生人見好幾次也記不住。」

　　任國說：「這樣的女人好，男人放心。」

　　第二次見面就說這樣的話，聽起來像是恭維，但直露露的，一下子就顯出了再婚的目的性，讓陳西梨好一陣子惶惑，再婚到底需不需要談談戀愛呢？

　　兩人就隨意地在街上走，任國也不說去哪裡，陳西梨埋著頭看自己的腳，看累了，就抬起頭來看騎自行車或摩托車的人，任國走在外側，陳西梨覺得他個子真是很差強人意，樣子也一般般，怎麼那天晚上就完全沒有發現這些呢，看來夜幕下看人很不靠譜，而且那麼多人，亂哄哄的，看著誰都差不多。

　　走了一會兒，任國說：「想吃什麼，我請你。」

　　陳西梨說：「隨便吧。」

　　任國說：「隨便是什麼，我沒吃過。」

　　說完，自己先笑了起來，轉過頭來很期待地看著陳西梨。陳西梨實在是不覺得好笑，這麼濫俗的話，又不是第一次聽，難道還真指望她笑得前仰後合？出於禮貌，陳西梨只好奉獻了一個很保留的笑，任國很有成就感，說：「你笑起來很好看。」

　　陳西梨邊走邊想，難道是因為整天聽王開明耍嘴皮子，聽得免疫了？不解幽默了？怎麼這個男人就這麼把不好笑的事情搞得這麼有樂趣，而她卻這麼不為所動？

　　最後，他們是在永和豆漿店吃的飯，人很多，嘈嘈雜雜的，沒位子了，兩人站在一張桌子旁邊等位子，等了好一會兒，那早就看似要結束的一家三口才抹抹嘴巴站起來，服務員過來拿濕乎乎的抹布把桌子上的東西快速抹掉，兩人才落了座。

　　這一來，陳西梨心裡就有了些小小的不快，第一次約吃飯，顯得不夠正式，尤其是想起陸總請的那次了，兩相一比較，很難沒想法。其實陳西梨也不是追求物欲的那種女人，自己也想不通怎麼就在乎起這些來。

　　嘈雜的環境，緊密的空間，在任國那裡似乎不成問題，照樣可以展開關於婚戀問題的交流，而且一上來就直奔主題：「我的情況你也知道了，我對你的印象不錯，不知道你對我印象如何？」

　　這樣露骨，簡直是逼供，陳西梨不得不含糊其辭地說：「你人不錯，黃小玲一直這樣評價你。」

　　「那我們就正式交往了，你對我還有什麼要求嗎？」

　　「沒有沒有。」陳西梨忙不迭地回答，心想這個人怎麼如此自信呢。

　　「想知道我跟我前妻是因為什麼離婚的嗎？」任國說話跳躍性很大，忽然又轉到這裡來，陳西梨有些跟不上的感覺，下意識問：「因為什麼？」其實陳西梨覺得這麼快就打聽人家私事，不太合適。

　　「我前妻有了外遇。所以我發誓要是再找，一定找個前夫有外遇離婚的，這樣的女人懂得珍惜。不瞞你說，自從離婚後，經人介紹我認識了六個已婚女人，只有你符合這個條件。」

　　「你的意思是，我是因為丈夫有外遇才離婚的，而你又是因為這個才選擇跟我交往的？」陳西梨聽了任國這番話，有點感到石破天驚，她和王開明離婚的真正原因，對外還是個秘密。

　　「是啊，難道不是嗎？」陳西梨的樣子讓任國感到不解。

　　「誰告訴你的？」陳西梨控制不住情緒激動起來，聲音也提高了八度，惹得周圍幾個人齊刷刷轉過頭來往這邊看。

　　「黃小玲啊！」任國看看陳西梨，想不通她忽然之間為什麼如此激動。

　　能不激動嗎？本以為千方百計藏著掖著的事情，原來已經盡人皆知了，黃小玲那女人都知道了，還能有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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