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27)_王秀梅

二十七

　　黃小玲給陳西梨介紹了一大幫男人，事先陳西梨並不知道是那陣勢，只知道是相親，晚飯。一來的確想多跟男人相相親，再婚絕對不能兒戲，自己對男人知之甚少，必須補課，二來總為自己罵黃小玲濫而耿耿於懷，不能拿冷屁股去對人家的熱臉，所以就去了，哪知道去了一看，黃小玲攜帶了六個男的，都已端坐在桌子旁邊，等著自己了。

　　這相親陣勢，簡直是史無前例，盛況空前，陳西梨感覺自己像個拍賣品，渾身每個毛孔都在被打量，估價。

　　儘管有黃小玲十二面玲瓏地暖場，陳西梨還是如坐針氈，好不容易堅持到飯局結束，也沒看清是哪位男士買了單，心想終於可以離開了，黃小玲卻宣佈了下一個活動，去KTV唱歌。

　　這下包房裡光線昏暗，陳西梨坐在角落裡，還多少流覽了一下六位男士，總體來看，這六位男士年齡都在四十以上，有兩位甚至更老，大約得有五十以上，其中有三位是個中老手，麥霸，要是沒有房頂，嗓音可以直插雲霄，這種類型，陳西梨想都沒想就過濾掉了；另外三位當中有一位舞是強項，頻頻邀請陳西梨跳舞，陳西梨還是在大學時跳過，多年未跳了，不太會了，這男士兢兢業業地教陳西梨，腦門上汪著亮晶晶的汗粒，手心裡也有汗，在跳到第三支舞曲的時候，就開始手上發力，去握陳西梨的手，繼而是腰。

　　跳完這支，陳西梨就說頭暈，想休息一會兒，把黃小玲推了上去，黃小玲又跟他跳了起來。

　　唱歌的那三位麥霸見陳西梨坐下了，就爭先恐後邀她一起對唱情歌，陳西梨唱得意興闌珊，特別是有一位口臭比較嚴重，讓人反胃。

　　剩下兩位唱跳都不太擅長的，就拉著陳西梨猜拳喝酒，其中一個大講黃色段子，陳西梨很開眼，不知道他腦子裡是怎麼儲存了那麼多段子的，用之不盡取之不竭的樣子，講得興起，掏出手機來，對陳西梨說：「發幾個給你，笑一笑十年少。」

　　陳西梨不好意思拒絕，就公佈了自己的手機號碼，這位男士開始從手機裡調段子，發給陳西梨，片刻工夫，陳西梨的手機就吱吱叫喚起來。

　　總之這個晚上很活色生香，從KTV裡出來，大街上已經相當寂寥，陳西梨被安排由其中一位男士送回家，這位男士是如何推舉出來的，陳西梨不太清楚，不是三位麥霸，也不是舞者和段子大王，是配合段子大王陪陳西梨喝酒的那一個，整晚也就這個人，給陳西梨印象模糊一些，模糊在此刻是件好事，說明至少沒有強烈的討厭感覺。

　　一路上，此男給陳西梨印象也還過得去，談吐舉止都不怎麼誇張，稱得上穩當，年齡約在四十三四歲的樣子，要是讓陳西梨給個排名，此男可以排到NO.1。

　　車到樓下，此男很禮貌地將陳西梨送到樓洞口，這一幕讓王開明從陽臺上看到了，陳西梨那麼晚沒回來，王開明就往那方面猜，因此頻頻去陽臺上看，陳西梨一打開門，王開明就問：「約會去了吧？」

　　陳西梨說：「跟你有關係嗎？」

　　王開明做出一副很理所當然的表情，說：「太有關係了！」

　　陳西梨說：「都離婚了，有什麼關係，該分分清了。」

　　王開明說：「要是你因為我把你推到操場上，就破罐子破摔，那我覺得非常內疚，所以必須提醒你審慎審慎再審慎。」

　　陳西梨說：「別這樣貌似真誠了好不好？我謝謝你了！」

　　王開明跟著陳西梨走到衛生間門口，說：「我是真的很真誠，要不這樣，哪天你把他帶家裡來，我幫著把把關。」

　　陳西梨在衛生間裡面停下了，回過身來，說：「你要不要進來一起？」

　　王開明訕訕地後退兩步，說：「那就不必了，不合適。」

　　陳西梨說：「晚安！」砰一聲關上門。

　　王開明心裡有點不痛快，陳西梨在他眼裡，一直只是一個叨叨婆的形象，很具體很樸實很瑣碎的那麼一個女人，直到現在他有時也懷疑他們到底離沒離婚，陳西梨哪是那種能讓人想到離婚的女人呢！現在，由不得自我欺騙了，就是離了，而且人家迅速投入到了生活再建之中。

　　用迅速這個詞，王開明覺得一點都不為過，他有點接受不了這麼短的時間裡陳西梨已經另找目標了。

　　第二天一早，吃飯的時候，王開明盯著陳西梨看了好幾眼，陳西梨說：「我臉上有麵包還是有油條，看個沒完。」

　　「我覺得你最近變了，變化很大，讓我覺得不那麼真實了，有點陌生感。」

　　「是嗎，那只能說明，過去你是多麼地視我如空氣，其實我根本沒變。」

　　「不，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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