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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黃小玲鍥而不捨地繼續打探:「跟王開明吵架了?」

  陳西梨很討厭黃小玲的窺探欲,又不便發作,就埋頭整理一份報表。黃小玲見陳西梨不想說話,就扯過一份報紙看,看了一會兒,還是憋不住,又把頭湊過來:「知道嗎,局裡財務科的趙會計離婚了。」

  黃小玲就是有這本事,消息靈通,要不是有了黃小玲這樣一個對桌,陳西梨的信息量要匱乏死了,即便王開明在局裡宣傳科,他們兩口子的信息量加起來也不如黃小玲大。

  黃小玲也不管陳西梨想不想聽,就迫不及待地講起趙會計的離婚內幕:「趙會計老公不是鋼管廠駐上海辦事處的嗎,這幾年油水撈得不少,發了,這男人哪,一有錢就變壞,在上海又找了個,你看那趙會計是個厲害角色吧,這個小三比趙會計還厲害,趙會計老公回家過春節,大年三十,那女的不聲不響開著車從上海追來了,登堂入室,把趙會計都弄懵了,結果,三吵兩吵的,離了。」

  「哦,是真的嗎?」說實話,陳西梨讓這個消息弄得很吃驚。

  黃小玲說:「當然了,難道還是緋聞啊!你說趙會計吧,平時看挺精明個人,關鍵時候怎麼掉鏈子了,要換了我,死活不離,耗死他們!」

  陳西梨說:「你不是要跟人耗,是要跟錢耗吧?」陳西梨知道黃小玲的軟肋,一語中的。

  黃小玲說:「就算跟錢耗吧,有什麼錯嗎?趙會計老公想當初也就一個小業務員,窮酸窮酸的。那時候不離,現在老公發達了,要過好日子了,憑什麼要離?現在好,連人帶錢送給小三,自己落了個人老珠黃,兩手空空,傻不傻啊。」

  聽黃小玲叨叨,陳西梨有點心驚肉跳的感覺,甚至懷疑黃小玲已經知道她跟王開明離婚的事情了,旁敲側擊,故意說給自己聽的。然而再聽聽又不像,黃小玲還在叨叨:「還是你們家王開明好,實誠,忠心耿耿地守著你過日子,所以啊,男人有錢了有時候真不如沒錢。」

  陳西梨覺得黃小玲這話很虛偽,乾脆明說王開明沒本事不就得了,拐彎抹角的做什麼,還有,明明一個徹頭徹尾的拜金主義者,卻在這裡假清高,就反駁道:「有錢男人壞,沒錢的男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黃小玲立即很敏感地觀察陳西梨:「不是說王開明吧?」

  陳西梨就拉開抽屜,扯了塊衛生紙,去洗手間了。

  晚上,王開明去學校接王子,陳西梨去市場買菜,回家後,爺倆正在小臥室裡的電腦上玩遊戲,陳西梨站在門口咳嗽了一聲,王開明轉回頭來,陳西梨白了他一眼,示意他離開小臥室,王開明很明白,退出來,坐到沙發上看電視,看了一會兒,覺得無聊,就溜達到廚房門口,探頭探腦:「做什麼好吃的?」

  陳西梨說:「糖醋排骨,清炒白菜,紫菜蛋花湯。」

  王開明說:「都是我愛吃的啊?」

  陳西梨沒好氣地說:「排骨漲價了啊,生活費要漲一漲了。」

  王開明說:「沒問題,你漲多少我就漲多少。」

  陳西梨說:「一百。」

  王開明說:「我出一百一。」

  陳西梨說:「真大方。」

  王開明說:「我怎麼聽不出來這是褒義還是貶義呢。」

  陳西梨開始爆鍋,邊翻勺子邊問王開明:「咱倆的事你沒到單位裡去說吧?」

  王開明說:「我是那種不遵守合約的人嗎?幹嗎突然問這個?」

  陳西梨就把下午在公司聽黃小玲說的那件事說給王開明聽了,王開明說:「前兩天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好像聽一個同事說起這件事,不過具體內情不知道,原來是這樣。」看了看陳西梨,又說:「你是不是由此及彼,想起咱倆了,不痛快?這人哪,看別人笑話行,別人看自己笑話就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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