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然天成(29)_呂苗

二九

　　舒顏淡淡地搖著頭，突然起身朝自己的行李箱走去。

　　「舒顏，你要幹什麼？」安安疑惑地望著她。

　　「安安，我還是回我爸媽那兒吧。」舒顏神情有些恍惚，抓起箱子就往外走。

　　「哎！舒顏！」安安無奈，只好拿上車鑰匙，跟著對方跑了出去。

　　終於把舒顏安全地送到了她父母家，安安什麼也沒跟兩位老人說，只是囑咐他們要給舒顏好好補補身子。

　　舒顏坐在客廳，一直盯著眼前的地板，把一旁的爸媽看得心裡發毛。

　　「小顏，怎麼帶著行李箱就回來了？到底怎麼回事啊？」媽媽急得說話都要結巴了。

　　她回過神，抬起頭，淡淡說道：「媽，我回來住段時間吧，等找著房子了再搬出去。」

　　「你這是怎麼了？你不是有家嗎？難道是顧秦把你趕出來了？」媽媽一臉驚愕加擔憂的表情。

　　「沒有，是我自己要出來的。爸、媽，我想好了，我要跟顧秦離婚。」她淡漠地說著，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堅定。

　　這下可把二老嚇得一時語塞，站著面面相覷。

　　「我已經把孩子拿掉了，也想清楚了，還是自己過日子吧。」她淡淡地說，眼神空洞。

　　舒顏媽媽已經驚訝得說不出話了，只是一個勁地看著身邊的老伴，發現對方的身體在微微發抖，雙手緊緊握成拳。

　　「混帳！」爸爸一時之間來了氣，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氣，大罵出口，「你是存心想丟人現眼吧？我怎麼養了你這個鐵石心腸的丫頭，那天我好說歹說說了一大通，你就當是放屁啊？！」

　　「別，你別這樣，有話好好說……」媽媽連忙勸解著。

　　「還不都是你！怎麼當媽的，每次除了縱容還是縱容！她已經不小了，做事卻還像個小孩子！真以為任性能當飯吃啊？」父親簡直氣綠了臉，眼睛狠狠地直盯著舒顏蒼白的臉。

　　舒顏站起身，落寞地回到自己房間，一頭倒在床上，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地往外流。她從來不知道自己能有這麼多眼淚，哭濕了枕頭，哭濕了被褥，甚至哭濕了自己的心……為什麼會這樣？自己為什麼會這樣？耳邊還縈繞著父親的責駡聲。是的，她鐵石心腸！她自私！她什麼都不是……

　　她的眼淚決堤而下，事實上，這樣的感覺很痛快，真的，哭累了就睡覺，醒來了難受就接著哭。她想知道，這滔滔不絕的淚，何時才是個盡頭？

　　顧秦一直溜達著，直到傍晚還不想回去，而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他也真的不知道了。他的腦子一直處於混亂狀態，不是什麼都想不起來就是什麼都想在一塊，真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或者是精神分裂的徵兆。

　　手機又響了，顯示的是舒顏娘家的電話，顧秦猶豫著，最終還是輕輕按下通話鍵。

　　「顧秦，是我。」

　　「嗯，爸。」他淡淡回應著，輕聲地歎了口氣。

　　「小顏回來了，我也知道怎麼回事了，給你打個電話，就是想跟你說兩句……」

　　他的嘴角悽楚地彎起來，「爸，什麼都不用說了，是我不好，我沒盡到丈夫該盡的責任。你跟她說，要是真的過不下去，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做回朋友也未嘗不可。」

　　電話那邊的岳父沉默了，只傳來輕輕的歎息聲。

　　「爸，我們都累了，或許也是時候好好冷靜下來，一切等彼此都平靜了再說吧。她剛墮了胎，讓媽多給她補補身子，我就不去看她了……」顧秦在路邊的花圃邊坐下，隨手掏出一根煙點上。

　　「顧秦啊，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真的過不下去了？就因為孩子的問題？」岳父開口問道。

　　他落寞地笑笑，「爸，有些事也許沒什麼關聯，但當你覺得失望甚至絕望的時候，卻又什麼都聯繫上了。想著結婚到現在，我跟舒顏不是沒開心過，只是，似乎煩心事遠遠多過開心的時候。我覺得她變了，她也覺得我變了，婚前的理解和默契，用她的話來說，都是假像。」

　　「你們就是彼此之間缺少溝通了。」

　　「溝通？爸，你可以去問問她，她給過我機會嗎？每次只要她不開心，那麼所有的一切就都是我的錯，雖然有些只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但累積多了，你說我會怎麼想？總感覺自己的老婆是個水晶娃娃，拿不得碰不得，生怕一不小心就摔壞了。我一直生活得戰戰兢兢，她臉色一變我就犯難，就得想著法子去哄她。爸，我是個男人，做到這份上已經夠了吧？」

　　「顧秦，為難你了……」父親沒再說什麼，輕輕放下電話。

　　顧秦狠狠地抽著煙，沒半個鐘頭就扔了一地的煙蒂，路人都奇怪地瞟著他。他苦楚地笑著，心想自己這副樣子算什麼，一個落魄的失意男人？

　　舒顏不管老媽怎麼說，還是堅持正常上班，嚴重失眠加上墮胎後的虛弱，讓她突然之間變得憔悴不堪，才兩天沒見，冰漫差點就認不出她來了。

　　舒顏被叫到主編辦公室，她靜靜地坐著，等著冰漫的詢問。

　　「舒顏，你這是怎麼了？兩天沒見，怎麼憔悴成這個樣子？別忘了，你現在有著身孕，要更加知道照顧自己啊。」冰漫果然是為了關心她才把她叫來的。

　　她心裡暖暖的，臉上卻始終笑不出來，只是淡淡地說：「漫姐，我沒事，不過，孩子我已經拿掉了。」

　　冰漫的表情瞬間僵住，不可思議地問：「為什麼？是你自己要拿掉的還是你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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