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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集裝箱車在一家路邊店停下,立刻有幾個紅唇細眉嗲聲嗲氣的女孩蹤上來招呼,好象見了失散幾百年的親人似的。二虎也把車靠了邊,幾個人一起下車。肚子也的確有些餓了。兩車的人分頭坐了,個吃個的,這樣萬一有事,互相更方便照應。

  進了廣東,大虎二虎都歡了起來,吃過飯跟王向東商量了一下,王向東便告訴老猛的人:「出了廣西,這邊也沒啥事了,我們還有別的安排,先走一步。」

  「也好,我們正好也先要去肇慶的幾家酒店。」兩下分手,大虎換下弟弟,把車開得瘋狂,當晚到廣州的酒樓見了山貓,王向東顧不得休息,先急著把事情經過說了。山貓無所謂地說:「不用急,他肯定會找你。」

  「不過跟蹤我們的車會是誰?」

  「大腳?不好說,也許是呂蛤蟆他們也未必,這種事太平常了,放在你身上,你能不多懷疑一下?不要管他那一套,最後做起生意來是真的。」

  王向東想想也是,便對山貓說準備抓緊回九河了,山貓爽快地說:「飛回去吧,我幫你訂明天的機票。呂蛤蟆有了消息,你及時知會我一聲。回去以後,你也跟何遷碰碰,就咱們合作的事先拿出個意見來,然後我們先小人後君子地坐下來談。」

  王向東剛要走,山貓的電話響,是老猛。

  山貓皺著眉說:「什麼?在肇慶給扣了?有點難辦啊。這樣吧,我找找官面兒上的朋友,讓他們出頭試試,死馬當活馬醫吧。」放了電話,山貓罵道:「真他媽廢物,跟你們一起來的那輛車叫人扣了,張口罰二十萬,不行就進監獄。」

  王向東吧嗒一下嘴,說:「你是老大,你不給辦誰給辦?呵呵,貓哥你儘管忙,我也不給你添亂了。」說罷,從真皮沙發上起身告辭,到山貓安排好的房間死睡去了。

  回了九河,王向東談了結果,何遷也是大受鼓舞,當即表示要下大力度把北方的市場做起來,細節問題還得容他認真考慮,總之大方向是堅決定下了。

  兩個人談得愉快,各自都是豪情滿懷,剛聊完這段兒,周胖子就跑上來。打了招呼,王向東問:「騙得咋樣了?」周胖子不悅道:「怎麼說話呢?你這叫事業我那不叫事業咋著?」何遷忙問周主任有何貴幹。

  胖子說:「大家都是忙人,無事不登三寶殿——晚上有個河南的建築商來談判,大客戶,再跟你借輛好車拽拽。」王向東先笑道:「河南可是有名的騙子省,小心你再叫鷹給啄了眼。」

  「哥哥我是不見兔子不撒鷹,最多騙我一感情走,感情在哥哥這裡算鳥算蛋?」

  何遷猶豫著笑道:「我這裡只有一輛尼桑了,人家後天就來提。」

  「我就用一個晚上,再加上我手裡的奧迪,足夠唬人了。」

  「哼,其實我是怕你有去無回。」何遷一說,胖子笑道:「以小人心度君子腹了吧?不行我還給你押金,十萬夠吧?」

  「你要這麼爽快,我也沒啥不好意思,跟你就得玩實在的,錢到提車,就在樓下。」周胖子說何遷你夠沒勁的,對哥哥都這麼大戒心。何遷笑道:「這叫一路賓朋一路宴席,見人說人話,遇鬼使鬼招啊,您是大俠,我陪您玩不起,不動小人的法子不成啊。」周胖子說沒問題,許你跟我小人,只許我跟你君子,誰叫你是我弟弟呢?何遷趕緊說我不是您弟弟,我是您徒弟。

  王向東也笑道:「周哥你這次玩得也差不離了,再撈幾筆是不是該撤了?」周胖子說:「快了。」王向東說我就納悶了,世界上咋那麼多傻子就都叫你趕上了呢?周胖子說不是我運氣好,是我膽子大,大得超出了他們的想像力和理解力。

  「要是有一個疑惑點兒的,往市里打個電話不就把你揭穿了?你還玩屁、勺子玩?上監獄裡玩大鐵鍬去吧。」

  「呵呵,還用打電話?這裡離市委也不遠,走路都累不著,可他們就不去問!我有啥辦法?哈!兄弟你知道嗎?這叫燈下黑,越危險的地方越他媽安全啊,我要在市委大院對門弄一攤子更沒人懷疑你信不?」王向東說我信,信你媽個腦袋!

  周胖子跟何遷一起大笑,周胖子說:「不跟你們扯臊了,車的事就這麼定了。」王向東說你先等等吧,我先開著去串個門兒,回來直接給你送鑰匙去。何遷說沒有我電話不能給他鑰匙。周胖子不屑地說:不就是押金嘛,我這就給你拿去,哥哥現在就不缺銀兩。

  周胖子真的扭頭走了,王向東笑道:「這孫子是他媽邪門,他咋沒弄個翻蓋中南海的批文來呢?」何遷冷笑道:「他這一輩子恐怕也就再玩這一回了,成敗在此一舉,他是大賭,咱是長賭,個玩個的刺激。」

  王向東謹慎地提醒道:「兄弟,越到節骨眼上你越得小心他啊,別最後惹你一身騷,這孫子可是腰裡別副牌逮誰跟誰來呀。」

  「哼,我早想好退路了,掉不進坑裡去——對了,你要去哪串門兒?」

  「朋友托我辦點事兒,你不認識。」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去吧。」

  王向東離開公司,開車直接去了濱江道,找到林虎原來的水果攤,林虎的叔叔還在那裡看攤兒,攤子還是老樣子,幾年來沒有什麼進步。

  「林伯,還認識我嗎?」

  「……恩,老三吧。你是這裡的名人兒,能忘?」

  王向東笑起來,林虎的叔叔看看他溜在路邊的進口車,疑惑又羡慕地說:「發財了?」

  「小打小鬧。」王向東遞上顆煙,小聲問:「跟您老打聽個事兒——林虎的父母現在咋樣?」

  「林虎?」老頭兒的神色變了一下,有些惱惱地說:「虧你還記得這個混帳東西!他早把他老子氣咯屁啦!剩個老娘也是半死不活,還得拖累我一家子照顧著。」王向東笑了笑:看來林虎這王八蛋確實是一直沒跟家裡聯繫過,真有板勁啊。

  林虎的叔叔看他那樣奇怪地笑著,就問:「老三,你咋想起他來了?」王向東一臉誠懇地說:「唉,以前我跟虎子關係不錯,他的娘就跟我自己娘一樣,可這麼多年了,我也沒時間看看老奶子——頭幾年我跟瞎四兒出那擋子事把啥都給耽誤啦。」

  「咳,你小子也是吃了炸藥的主兒!」林虎的叔叔歎氣道:「知道嗎?聽說那個瞎四兒也是沒好命,打你紮了她一刀以後就開始走背字兒,先是叫小白臉給騙了,回頭呢,瞎子這生意就沒抬起過頭來,一直瘦驢拉硬屎,就那麼半死不活地撐著,據說前幾天又叫工商的給狠罰了一筆,快吐血了,這娘們還抗法,打人家大沿帽兒,給治安拘留啦。」

  「呵,為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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