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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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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堅定地搖頭:「不能說。就是肖祈也不能說。因為你知道的,他們和蔣楠不同,不會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他們的事業。」 石青青只道她遇人不淑,答應了她對林曉生等人欺瞞。蔣楠對此怨言頗多,瞞他人尚好,騙侄子朱辰宇不好騙。朱辰宇與阿濤去了上海,時不時一通電話打給他詢問江曉君的消息。蔣楠有一次發難道:「你不是很善於通過夏莎找私家偵探嗎?」 朱辰宇一陣默之後,承認:「我和夏莎在一起了。曉君說的對,我和曉君不合適。可是,小叔,你知道的,曉君對於我很重要。不是戀人,也可以是朋友吧。」 「既然你和夏莎在一起了,不是我這個小叔故意說你。辰宇,不要一錯再錯。我要是知道她在哪裡,也不會告訴你的。你好自為之!」蔣楠氣悶地掛掉電話。 之後朱辰宇不知是不是反省了,沒再來電打聽江曉君的下落。 王曉靜對朱辰宇與夏莎的事淡然一笑。她早已預料到他和她會在一起,就在醫院門口見到夏莎為他翻領子的時候。對於她來說,現階段最重要的不是愛情,而是親情。在R市,她一邊就讀醫學院成人大專,一邊打零工。開初三年的學習生活艱辛,她滿懷信心,倒不難熬過去。畢業了,她找單位工作四處碰壁,給了她不小的打擊。 想當初,在她天真的念頭裡,以為學醫救人是好事,學成哪裡都會有人需要的。因此不解石青青等人的做法。比如說,石青青為了讀研拋棄了前男友,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開展全新生活,為了升職一再與蔣楠商量先不要孩子。又例如,肖祈非要捨棄女友遠走日本,回來後遠離家人獨自跟著恩師拼打。還有林曉生,堅持獨身…… 像醫學這種技術領域,特別講究學歷。以她的成人大專文憑,只有一家小醫院願意勉強接受她。王曉靜心思,小醫院不行,學不到任何東西。她要救媽媽,無論如何必須進到大醫院去。然而,談何容易呢? 在這個時候,石青青跟隨朱建明來到了R市發展。朱建明一直有留意江曉君,按照他對張佑清的說法:「這個女人我看好她。」石青青一次無意提及江曉君的事,朱建明立即要她帶江曉君來見他。 「她現在改名為王曉靜了。」石青青艱難地吐露。 「王曉靜。這名改得很好啊。」朱建明不以為意。 石青青對朱建明心懷忌憚。她不會忘記,是朱建明把她從當年的醫療糾紛中拯救出來,幾年來又親自提攜她。當朱建明富含深意地問她願不願意與他一同到另一個地方工作。她二話不說點頭。與朱建明來到省醫的,除了她和張佑清尚有二十幾名優秀的同事,涉及多個科室。朱建明的號召力可見一斑。 或許這個男人能幫到王曉靜,石青青想。 一天夜裡,石青青與朱建明約好,把王曉靜帶到了他家。朱建明囑咐是貴客,要蔣郁芳親自待客。蔣郁芳與保姆端了茶盤和點心行至客廳。見是江曉君她大吃一驚,潑了一地的茶水。 王曉靜幫她撿起掉落的幾包餅乾,說:「阿姨,我不是江曉君了。我叫王曉靜。也請別告訴辰宇。」 視線在對方臉上轉了轉,蔣郁芳想了想,趁朱建明不在場先來個下馬威:「你與辰宇的事,我感到惋惜呢。不過現在辰宇與夏莎在一起了,你會找到比辰宇更好的男人。」 王曉靜笑了笑,說:「阿姨是好心,又何必感到惋惜呢?我能理解阿姨的苦心。阿姨以自己的人生體驗為了我們的未來做了眾多的考慮,我們應該感激阿姨才是。」 這句話不軟不硬,明著像是感激她的,實則是尖銳的嘲諷。蔣郁芳臉面不好看了。她抬眼一瞧。王曉靜端端正正地坐著,臉上的笑似有似無,非常冷漠。之前她是沒試過與江曉君當面對話,可仔細研究了私家偵探提供的資料。資料裡顯示江曉君從來就是一個淳樸爛漫的女人。她猜不著了,是江曉君改了名變了性子呢,或者江曉君本性如此? 朱建明這時走出書房裡,手中拿了兩本書。蔣郁芳過去與他說了兩句。朱建明說她:「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孩子的事你管那麼多幹嗎?辰宇是大人了,他自己懂得分寸。至於今天來的兩位客人,我說了,是貴客不能怠慢。」蔣郁芳悶悶地返回臥室。 兩位來客起身向他行禮。朱建明擺擺手:「坐吧。這裡不是單位裡,也不是開什麼工作會議。你們是來一個上年紀了的人的家做客,隨意一點。」說罷他等著客人回位,自己方是坐了下來。 得到石青青的點頭示意,朱建明津津有味地端詳起王曉靜。對於這個女人,他是很好奇的。在他想法裡,能吸引到他兒子的女人,必是有過人之處超越了夏莎。是什麼呢?是氣質。有人說氣質是內在東西,他則認為氣質是內在與外在的一種完美結合。夏莎的氣質是奔放的,深得想豪放一把的男子的喜愛。相反,王曉靜的氣質今夜在他看來,是傳統的。一個非常傳統的女人,出得了廳堂入得了廚房,不正是許多男人夢寐以求的女人嗎?所以,她改不改名沒有關係,氣質的這個東西到她這個年紀早已成型,很難再度改變。 朱建明微微地笑了,指向案上的兩本書說:「石醫生不是問過我平常喜歡看什麼書嗎。學術方面的你年輕,腦子比我靈活,吸取知識快,這幾年看的肯定比我多。我床的案頭常放的是這兩本。」 石青青拿起第一本,是《資治通鑒》平裝本,偉大領袖毛主席的枕邊書。對於歷史書籍她向來沒什麼興趣,隨便地翻了幾頁。書頁泛黃,紙質粗糙,上個世紀七十年代的印刷品。頁面平平整整沒有絲毫皺褶,要不是每幾行有橫杠和圈圈,與新書無異。她想把書遞給身旁的好友。王曉靜垂眉低思,對朱建明看什麼書壓根不好奇。石青青放了這本摸向第二本,朱建明突然哎了一聲,她立即收回手。朱建明歉意地說:「我差點忘了。石醫生是佛教徒吧?」 「是的。」石青青答覆。 「這本書是一個修女寫的。」朱建明說到這,有意望瞭望王曉靜,「當然,我們首先摒除她的信徒身份,主要是她的善行讓她獲得了諾貝爾和平獎獲受到世人的尊敬。而且,這本書其實談的是人的行為道德。」 石青青是非常虔誠的佛教徒,兩隻手收放在膝蓋上說:「我還是不看了。」相反,默不作聲的王曉靜安然地把手伸向了第二本書。這也是一本平裝書,書皮為壓抑的淺灰色,右上角有一張老婦人的相片,封面印有英文和中文,應是這幾年出版的中文英譯本。書的名字叫做《活著就是愛》,作者是Mother Teresa。 翻了幾頁開頭的作序,似乎是某個偉人的傳記有點無趣。沙沙沙紙頁在她指間滑過,來到了正文的第一頁,上面寫著: 人們往往為了私心,和為自己打算而失去信心。真正的信心是要我們付出愛心。有了信心,我們才能付出愛。愛心成就了信心,信與愛是分不開的。 王曉靜心窩裡某處被這話擊中而生疼了。愛心與信心,這不是在說自己嗎?她面色駭然,戒備地審視朱建明。關於薛晴的事她後來從露絲那聽說了。在對待婚姻的問題上,朱建明實在不算是什麼好人,與她在外養二奶的父親是一丘之貉。 「我與你一樣是無神論者。」朱建明寬和地對她說。 王曉靜不說話,把書合上放回原處。石青青倒是有興致了,拿起它認真地看了幾頁,頓悟朱建明為什麼推崇這本書。書的作者的話句句直視人心的險惡與弱處,並提出人在痛苦中更要學會去互相關愛。她不禁直言:「這是一個值得世人尊敬的人。」 「這兩本書我不送你們。你們如果想要可以自行購買。」朱建明道,「但是我相信,至少你們會買其中一本。」 這話預示的東西很深奧。石青青斂著眉尖,躊躇怎麼向對方提起幫助王曉靜進入大醫院工作的事。王曉靜從這兩本書悟得更透徹,朱建明是對她們早有所料、胸有成竹。 朱建明也不含糊,立馬轉到了正題對王曉靜說:「關於你母親的情況我聽石醫生說過了。我以為,從道義上講我們對你母親負有些責任的。你母親現在是住在小醫院的病房裡吧。這樣,讓你媽媽轉到我們的醫院來。我們的醫院有神經內科和顱腦外科、ICU病房,設備齊全,又有專家。」 「我們家沒那麼多錢,支付不起大醫院的醫療費。」王曉靜直話直說。 「你如果想讓你媽媽好轉,必須是到好的醫院接受最好的治療。醫療費的問題我認為不是問題,你到我們醫院工作就行了。」 見朱建明主動提出,石青青些微驚異。王曉靜警惕地問:「什麼工作?」 朱建明屈起指節輕輕敲打扶手,問:「你拿了兩個證?」 「是的。執業助理醫師和執業護士。」她拿兩個證,是現階段國家政策尚允許醫護不同專業互考,過幾年說不定會改革,因此她抓住機遇多考了一個證,有備無患。 「我的意思是,以你現今的學歷,如果走醫生這條路會很吃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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