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爾蒙女人(28)_書瑾

二八

　　夜風很涼，她一邊來回走，一邊誠懇地說：「當然，你對我來說很重要，除了我媽媽，是我最重要的人了。」

　　聽到她的肺腑之言，他沉默了一陣，說：「那好，我問你，你之前是不是追求過林曉生？」

　　江曉君心底大喊一聲不好，撓撓亂蓬蓬的頭髮，點頭，「是的。可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什麼叫不是我想的？」他厲聲質問。

　　「那個那個，因為林曉生是……」是女的！江曉君把後半句咽了回去，只因林曉生要求過她別說出去。

　　「是什麼？」

　　「是……」江曉君急得抓耳撓腮，「辰宇，你得相信我，等我回去再好好和你說吧。」

　　「有什麼現在不能說嗎？！」

　　「也不是現在不能說。」江曉君蹲下，雙手抱住頭，深深吸氣，平復了一下情緒，「辰宇，你會相信我的。我在夏莎的事上也相信你，不是嗎？」

　　她的話激怒了他，他大喊道：「不要把我和夏莎的事，與你和林曉生的事扯到一塊兒！」

　　接著他掛了電話。江曉君有些擔心，撥了好幾通電話，他已經關機了。長歎一口氣，她只好回了房間。

　　心情不好，又擔心男友，第二天上班她一不小心犯了個小錯，王組長立馬喊她停手別幹了。當眾遭辱，她敏感地意識到了什麼，偷偷打電話給王莉。

　　王莉跑到獨立衛生間，掩了門，才敢與她說：「曉君，我在幫你問其他公司要不要人呢。」

　　「炒我魷魚！理由呢？！」江曉君大叫。

　　「我不是早說過了嗎，新官上任三把火。公司要重組擴張，肯定得炒掉幾個老員工殺雞儆猴，以防老員工以老賣老意圖怠工。」

　　「為什麼是我？」

　　「所以說你傻瓜。我已經帶你去巴結新來的設計總監了，你卻不要。你不明白嗎？組長早把我們這一批人的名單交給金哲善了，就看金哲善挑誰了。」王莉說到這裡，似乎也有些為她擔心，「曉君，我幫你問了幾家，應該能找到一家適合你的。」

　　江曉君問：「王莉，跳槽很好嗎？」

　　「對於你來說應該不錯，新人幹了一年，原公司給的工資不會漲多少，跳到別家可以漲上一倍呢。」

　　「你這是在安慰我嗎？」江曉君眼裡的淚水在打轉，吸了吸鼻子，說，「我把這裡的活兒幹完就走。」

　　「你傻呀！要是我，立刻打包袱走人了。」

　　江曉君想了想，是挺憤怒的。平常自己幹活老實，按時交工，沒有違反過公司的規定，卻落得這麼個不明不白的下場。年少氣盛，她一不做二不休，向王組長要求回公司本部。王組長說：「正好，你幫我把這幾個箱子帶回公司。」要是王莉，人家既然對自己不仁不義，必定是掉頭就走，不管不問。江曉君覺得人要大度，喊了輛小麵包，滿頭大汗地搬了箱子上車，運回公司。

　　安逸如瞅到江曉君滿頭大汗地搬箱子，走回自己辦公室，與金哲善通話，「總監，江曉君回來了，能再給她一次機會嗎？」

　　「不行，王莉說了，她在找其他公司，你直接派人事部的人與她談就好了。」金哲善掛了電話。

　　這個王莉！安逸如使勁按住話筒。

　　這次公司其實不是擴招，而是裁減重組，所以專門請了金哲善過來。裁員名單是她遞上去的，金哲善不喜歡年紀輕、沒有經驗的新手，寧願花大錢請資歷高的老手。他便要安逸如把這幾年新進的員工全列入名單，自己再從中挑選。名單上有王莉和江曉君。

　　安逸如從王莉一進公司就知道這女人心思不純，特別會巴結人，她比較喜歡老實的江曉君。但是金哲善來公司後，王莉很投他的緣。安逸如不喜歡王莉，卻不敢正面說王莉，王莉怎麼說也是有來頭的人，她只能盡力為江曉君爭取機會。

　　金哲善說：「好吧，給她一次機會，看她對我們公司的忠誠度。」於是對江曉君進行考驗的計畫開始執行，他們故意讓江曉君到其他地方工作。江曉君資歷尚淺，不到兩天就被誘導往錯誤的方向。現今聽到金哲善提及王莉摻和，安逸如方明白金哲善肯定要裁掉一個名額，王莉不想自己被炒，那江曉君註定是沒戲的了。

　　安逸如歎了口氣。她沒有辦法安慰江曉君，因為江曉君是沒有野心的人，而沒野心的員工要在這種有野心的公司裡生存是相當困難的。江曉君離開這裡，找到更合適自身發展的地方也不是壞處。於是她把金哲善的話轉告了人事部。

　　因此，江曉君接到辭退通知時，是人事部的一名員工與她談的。江曉君努力保持鎮定，「我要和設計總監或是組長談談。」人事部的人拒絕了她的請求，「餘下的工資會如數劃到你賬上。」江曉君質問：「解雇我的理由呢？」人事部回答：「你們設計總監和組長都給你的年度考核打了不及格。」江曉君很想破口大駡。憑兩人的主觀臆斷就炒人，這樣的公司她也不想逗留了。

　　回到自己的工位，她開始收拾東西。公司的人見到有人被炒，人人自危，不敢與她說話。她對自己說，要面帶微笑離開公司。

　　縱使炒員工在同行裡是常事，可在江曉君的觀念裡，這意味著她的工作能力得不到公司的認同，她以往付出的心血被人否決了。她非常傷心，等回到家中，淚水決堤而下。

　　她是剛走出大學不久的菜鳥，還沒學會王莉的習以為常和冷血。痛苦時，人會不由自主地尋求心靈的慰藉。她腫著雙眼，慌亂地摁朱辰宇的號碼。

　　「喂，辰宇嗎？你總算開機了。」

　　「有事嗎？」

　　這冷漠的聲音，令她的心更冷了。

　　「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和誰在一起？」

　　她大氣不敢出，只覺得他的聲音飄得好遠。

　　「你果然不在意啊。從昨晚起，我就和夏莎在一起了。」

　　聽到這話，她倒是流不出淚了。

　　第八章邂逅

　　這家醫院的急診從各個外科抽調一名醫生輪流坐班。林曉生前天從急診回到本科室，按照慣例，清早跟主任查房，然後上了一台手術，下午是科室裡的病例討論。在公眾場合，若沒有特殊要求，他習慣選擇邊角的位子。他不是喜歡隨意發表意見的人，坐在角落裡便於聆聽和靜思。有人問及，他才說上兩句，但都是不關痛癢的打擦邊球的小意見。再說，這家醫院尚未有獨立的心胸外科，他被歸在普外，是寇里唯一專攻心胸外科的外科醫生。

　　去年夏天，他考取了中國的行醫資格，於是下定決心回中國。轉車途中，他恰好和江曉君搭乘同一輛大巴，之後他來到這家醫院應聘。人事部的人問他為何選擇一家沒有心胸外科的醫院，他笑答：「這家醫院不是正在籌備建立心胸外科嗎？我個人更喜歡具有挑戰性的工作。」醫院領導對他的回答相當滿意，要求科室主任將他作為未來的科室骨幹培養。入了科室，他表現出眾人意料之外的低調行事，好像要故意把自己隱藏起來一般。真正的原因只有他、湯姆和露絲清楚，他來這裡為的是一個叫朱建明的男人。朱建明是誰？是這家醫院的副院長，著名的醫學教授，他的晴阿姨的前夫。至於朱建明的家人，他向來不感興趣。可是，江曉君出現了，使得他近日來開始關注朱辰宇。

　　日子一晃而過，眨眼他在這家醫院已經待了一年半，卻僅在公開場合遠遠望見過朱建明兩次。今天普外的討論會朱建明應科室主任邀請前來，他第一次得以近距離接觸朱建明。他覺得朱辰宇是蠻像朱建明的，這對父子的眉宇間有種天生的傲氣。

　　「林曉生醫生。」主任向朱建明介紹著。

　　朱建明向他伸出了手，笑呵呵地說：「知道，我們醫院去年進的新秀。」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