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爾蒙女人(22)_書瑾

二二

　　護士眨了眨眼，「林醫生很難說的，有時不值班也會突然到醫院來。」

　　護士這麼一說，旁邊本來要走的阿瑪尼男人又折了回來。

　　江曉君遵從護士的囑咐走到注射區，在角落裡尋了個位置坐下。與她隔了一個座位，阿瑪尼男人坐了下來。江曉君頓覺奇怪。阿瑪尼男人取下肩上背的行囊，從裡面翻出一本雜誌。她瞟了一眼，發現他看的是《國家地理雜誌》。他的行囊裡好像有一部照相機，這人是攝影師？

　　另一名年輕護士推了輛小車子過來，要給她抽血、掛瓶。

　　江曉君看她第一針進去沒紮中血管，心中便有些怕了，因為她的血管向來不好找。據那些有經驗的護士說，她的血管又細又沉，冬天即使是紮中也常常抽不出血來。果真，第二針雖然紮進了血管，但僅見一丁點兒血回流，她用盡全力握緊拳頭血也不出來。護士只好又拔掉了針，向她道歉。她習慣地笑了笑，「沒關係，怪我自己血管不好。」

　　阿瑪尼男人從雜誌裡抬起頭望了她一眼。

　　江曉君把袖子高高地挽起，對護士苦笑道：「你儘管抽吧。」

　　阿瑪尼男人聽了，更是好奇地仔細瞅了瞅她。

　　年輕護士反倒不好意思了，說：「你等等，我找我老師過來給你抽。」

　　待護士走開，江曉君輕拍了下腦袋，自語道：「竟然遇到個實習的。」她一副自認倒楣的口氣，令周邊的老人們笑了。阿瑪尼男人舉起拳頭捂住嘴清咳了兩聲。

　　年輕護士領來了一名年長的護士，還有一名醫生。江曉君猛地挺直背，道：「曉生？」

　　阿瑪尼男人濃眉下的一雙大眼睛一下子集中在戴著黑框大眼鏡的年輕醫生身上。

　　第七章原來如此

　　年長的護士摸了摸病人的血管，對林曉生說：「林醫生，還是你來吧。我擔心她會暈針，看她這樣怕是沒吃晚飯。」

　　林曉生想：幸虧放心不下來了，不然她在這裡出了什麼事怎麼辦？於是他神色複雜地問江曉君：「沒人陪你來嗎？」

　　「沒有。」

　　江曉君不在乎的態度令林曉生有些惱，他又問：「你男朋友呢？」

　　「男朋友……」想到沒有任何回信的朱辰宇，江曉君煩惱地撫摩著椅子的扶手，「男朋友也很忙嘛。再說天天陪我的話，成什麼樣子了？他不用奮鬥自己的事業嗎？」

　　阿瑪尼男人聽了這話，把視線從林曉生身上挪到了她身上。

　　林曉生的口氣硬了起來，「別忘了，是他連累你淋雨生病了。」

　　「曉生，兩個人感情的事，哪能說什麼連累不連累的？」江曉君皺皺眉反駁道，「你這個觀點不對，要改掉！」

　　有人輕笑。林曉生知道自己是拿她沒辦法了，歎口氣說：「把手伸出來吧。」

　　「哪邊？」江曉君挽挽右邊的袖子，拉拉左邊的袖子，「我覺得我兩邊的血管都差不多。」

　　「我看看。」他想拉住她的手。

　　她卻靈光一閃，急忙收起手，狡黠地笑道：「曉生啊，我們也算是老友了，不如這樣，你放過我，今天不打針不抽血了。」

　　大夥兒忍俊不禁，阿瑪尼男人又用拳捂口。林曉生也很想笑，可是瞅到她微微泛白的嘴唇，立即斂起面孔，說：「江曉君，生病可以拿來開玩笑的嗎？」

　　江曉君嚷嚷道：「可以吃藥嘛，我又不是不治病了。」挑挑眉，她接著與他商量，「你就行行好吧。」

　　「不行！」

　　「老古板！」她也惱了，瞪了他一眼。其實她是掛念朱辰宇，想直接跑去學校找朱辰宇。這可好，幾瓶吊針要費好幾個鐘頭。

　　林曉生可不管她想些什麼，逕自握住她的手，紮上止血帶，消毒。

　　「曉生，」她繼續磨嘴皮子，「我的血管今晚真是不好找，算了吧。」

　　豈料他一針下去，立即見血。她哭喪著臉，「你的技術怎麼這麼好呢？」

　　「你以為我這外科醫生是白當的嗎？」抽完血，他給她打上點滴，輕聲說，「曉君，想吃什麼？」

　　江曉君瞪圓了眼，今晚的曉生怎麼對自己這麼溫柔呢？

　　林曉生左右為難，一方面心存愧疚想對她好一點兒，一方面唯恐節外生枝。取了血液標本，他與護士一同離開。

　　阿瑪尼男人遙望著林曉生的背影，眉毛擰了擰，道：「戴了眼鏡看不清楚。」旁邊有人在踢他的椅子，他低頭一瞧，是一隻墨綠色女鞋。

　　「嘿，你看什麼呢？」

　　俏皮、清脆的女聲傳入他的耳朵，他倒是記住了這女人的名字：江曉君。

　　「喂，你啞巴嗎？不會說話嗎？還是做賊心虛啊……」她手掌斜撐臉頰，懶洋洋地等著他回頭。這個男人的臉上有股正義感，一雙冷漠的眼瞅著人的時候煞是駭人，怪不得那些護士怕了他呢。

　　他也在端詳她。見她毫不畏懼地與自己對視，他明白為何林曉生奈何她不得了。這個女人有一雙清澈的眼睛，只有胸懷坦蕩的人才能有這麼一雙無所畏懼的眼睛。低眉，交握十指，他沉聲道：「我看什麼，這不關你的事吧？」

　　江曉君冷哼一聲，「你看的是我的朋友，怎麼不關我的事？」

　　「你有什麼證據說我看的是你的朋友？」

　　「嘿，」她冷冷地質問，「一般心虛的人才會這般反問對方。」

　　見四周開始有人留意他們的對話，他不想與她糾纏，低聲說：「好，算你半對半錯吧。我是來會一會同行的，既然見到了對方一面，我這就走。你坐在這兒也無聊，雜誌送你看，算是扯平了。」說完，他拎起行囊大步走出注射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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