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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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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有我,你們先去吃點東西吧。」 「爸……」饒是這般傷心與情緒不穩,安之也沒有撲進父親的懷裡盡情痛哭一場。父親是個標準的農村老實木訥漢子,不會說什麼寬慰的話,僅有的關心也多流於衣食住行,感表方面向來內斂。安之一看到父親,就想起他們相依為命的這二十多年,所有的種種在父親沉默而堅毅的身影面前脆弱得像是融河上那一層薄薄的冰面,輕輕一碰,四分五裂。 安之抹了把眼淚,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任虞瑋韜牽著她的手走出醫院。 其實她並沒什麼胃口,眼睛還是紅紅的,神情也依舊怔怔的,看著眼前的飯,拿著筷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扒著。 「多少吃點。」 她聞聲抬起頭來,看著他的眼神有那麼一刹就好像他們是個陌生人,然後才垂下眼,了無生機地道:「不想吃。不如你先回去吧,我和爸留在這裡。」 他陡地站起身,心裡翻江倒海地怒與痛全化為行動,用力拉起她就往外走。 安之手上一吃痛,本能地甩手,又哪裡甩得脫,虞瑋韜幾乎是將她生生攥也餐館。他們挑的這一處餐館就在醫院後面,一排的門面,隔著馬路便是醫院高高的圍牆。此時路上人來人往,不免多有側目,安之苦掙未遂,氣得張口就朝他咬去。 他反手一推,反將她鎖在他與牆壁之間,等她踉蹌著站直身,身後已無路可退。安之被他強大的怒氣嚇到,不自覺地軟了口氣:「大麥哥哥……」 其實她只是想到他對她目前懷有不能釋懷的心結,不想讓他難過而已。 「甯安之,你倒是想和我撇清關係試試?」他怒氣騰騰地說完,顧不得這是在外面,雙手制住她的雙肩,低頭就吻了下去。 他的吻有別於以往的溫柔,夾帶著狂風暴雨的怒氣,霸道地掠奪她的甜蜜,不容她有絲毫反抗。安之想退想避,身後又是嚴嚴實實的牆壁,哪裡容得她退避半分,她推他捶他幾下,漸漸地在他懷裡柔軟下來。 「你到底把我當成了什麼,安之?」他鬆開她的第一句話,少了怒氣,多了歎息。 安之一直覺得自己挺堅強的,再有什麼也習慣往肚子裡吞咽,可是一面對他,她就變得又任性又情緒化,還動不動覺得委屈,活脫脫像個受氣包小媳婦似的:「我們都這樣了,你說我把你當成什麼了!」 既然如此,為什麼上次輕易說分手,這回又一副想撇開他的架勢?他心裡剛壓下去的怒火又茲茲冒了上來,二話不說拉過她的手,也不問她的意願,掏出口袋裡的戒指,直接套進她的左手無名指。 去他的見鬼的求婚儀式,將她套住了趕緊娶回家才是正理,也免得她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想一出是一出。 安之看著無名指上多出來的那個環,傻傻地問:「為什麼沒有盒子?」 不是應該當著她的面打開盒子,然後單膝跪地深情地問:「甯安之,你願意嫁給我麼?」怎麼突然這麼光零零地拿出一個戒指,什麼都沒說就給她戴上了? 虞瑋韜真是服了她:「重點不是戒指麼?」 「噢,謝謝你的戒指。」真的很漂亮,上面的鑽石不是一味地追求最大化,而是精緻中盡顯奢華。重點是,它很合手,又很襯手。 「這就只是枚戒指?」他的聲音都變了,眼神跟著一凜。 「那還有什麼?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她不服氣地回瞪他,看他鏡片的雙眸越來越莫測,覺得就快到那個警戒了,才驀地笑出聲,拉住他的手道,「走吧,白白讓你看了這麼久的戲。」 他才知道自己險些被耍了,又好氣又好笑。 方書衍度過危險期後,由甯父留下來看顧。安之只是遠遠地往病房看了一眼,就拉著虞瑋韜離開了。 回到N市就是忙碌的工作,連著加了幾天的班才稍得空閒。稍一得閒,安之就發現她親愛的小鞭子和搓衣板不見了,她不信邪地又買了套新的,結果沒熬到二十四小時又消失不見,再買一次,過了一晚上又找不著了。 明明他一晚上都睡在她身邊,這是什麼時候下的黑手?安之不服氣地拿支筆戳還在睡覺的虞瑋韜:「喂喂喂,我的家法道具呢?」 他「嗯」了一聲,就算把她打發了。 她索性摘了筆帽,趴在床上恐嚇:「你再不起來跟我老實交代,我就在你臉上畫個烏龜。」 他閉著眼卻很精准地抓住她的手,一下子把她拉進懷裡,她「哎呀」一聲,手一滑,反在自己手腕上劃下好長一道。 「討厭!」她捶他一下,扔了筆用大拇指使勁擦手腕,黑黑的線沒擦掉,手腕倒是紅了一大片。 他眼睛睜開一條縫來,笑著抓著她的手,歎氣一般:「安之,你一定想不起我小時候教你寫字的事來了吧。」 安之本來還是掙扎的,聞聲一下子抬起頭來。他眼睛微合,看起來就像是在睡覺,她差點以為剛才聽到的只是錯覺:「呃……」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說起以前的事吧。 他閉著眼再一次精准地按下她的頭,讓她老老實實地趴在他的胸口,沉思片刻,才繼續道:「那時候我教你寫你的名字,你一下子就學會了。」雖然她寫的「小」字就是三豎,「米」字就是兩個叉交疊在一起,但看起來還真像是那麼回事。 「那當然了,我就說我從小就聰明可愛善良大方……啊……」腦袋上被人敲了個栗子,她一邊揉著一邊報復性的朝他胸口狠咬一口。 他悶笑了下,不知是因為她的話她的舉動,還是因為陷入了回憶之中:「後來有一天你拉著我獻寶似的說,你可以讓螞蟻也寫出你的名字哦。」 「這麼神奇?」她小時候肯定是個天才,還是通靈性的天才。 「嗯,確實很……神奇。」他猶豫了下措辭,然後停在那裡不再往下說。 安之急了,推他:「快說快說,我後來真的做到了麼?」 雖然那個方法真的很變態,但嚴格來說,她還真地做到了。虞瑋韜想起當時的情景,猶覺得不可思議。她當時用蜜糖兌了水,在地上歪歪扭扭的寫下「小米」兩個字——當然這兩個字只有他認得出來,稍頃他便見有螞蟻慢慢地圍攏過來,但蜜水又扛不回蟻窩,它們聞了吃了,怎麼也該離去了,可那些螞蟻就像被下了定身咒,趴在那一筆一劃的蜜水兩旁居然一動不動。 安之聽了之後,完全膜拜自己到了花癡的境界:「我前世一定是螞蟻精,不然就是螞蟻國蟻后。」 「你是白雪公主裡那個皇后,在蜜糖裡兌了農藥。」他受不了她這花癡模樣,沒好氣地推她起身。安之還沉浸在對自己的偶像崇拜情結裡,哪裡能料到他突然起身,一個不備就扭了小腰,五官全擰在一起,誇張的大叫:「哎喲哎喲,我的老腰啊,該不是折了吧。」 「密碼是你的生日。」他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地飛過來一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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