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則(50)_學達書庫

五十

　　沒辦法，現在社會就是這麼回事，人家都送禮，咱們不送就得被淘汰，所以，咱們也得送，而且要送得更多。現在都招標、都全程監控，可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幾乎每個環節都離不開送禮。送禮要有力度，而這所謂的力度通常視專案預算總額的大小和甲方付款的穩妥程度而定，政府的工程最受歡迎，因為這些項目基本不會出現墊資和拖欠的事情，而且油水很大。對這類項目，我們公關力度會非常大，有的項目甚至會一盯幾年，光前期費用就得花上百萬元。有錢能使鬼推磨，公關的力度到了，甲方負責人和相關人員滿意了，專案也就"八九不離十"了。項目的油水還要看是什麼類型的項目。我們有句話叫"金橋銀路銅房子"，意思是按利潤率由高到低的順序排依次是橋、路、房子。橋和路的項目格外"吃香"，涉及的回扣就大。

　　我沒有辦法不去做這些事。在S市，每個做建築的都會自覺遵守這種規則。這是多年的行規，如果誰破壞了行規，那麼秩序就亂了，就要遭到同行的一致排擠，到那時違規者恐怕寸步難行。

　　第二十四章

　　"天佑，你到S市到底是怎麼做起建築的？"賴雲裳用調羹慢慢地攪著咖啡邊問。

　　我和賴雲裳最近接觸比較多，我很喜歡在繁忙之後到她這個小店來坐一坐，喝杯咖啡。在這裡我可以完全地放鬆自己，很多話也想對她說，但是每次看到她優雅的體態和清秀的容顏，我還是沒法確定，我到底愛上她沒有。

　　聽到她這麼問，我輕輕放下杯子，笑了笑，"怎麼？突然對這個感興趣了？"

　　賴雲裳微歪著頭看著我，表情玩味，"我只是覺得好奇，你這個斯斯文文的樣子，不像是個能下力的人哦？"

　　我笑得更開心，賴雲裳更加不解。半晌，我停下笑說："你有所不知，我來到S市以後找不到工作，就在一個工地上打零工，後來老闆需要一個能跑材料的，我就給他跑材料，後來認識些人，就開始給他跑業務，再後來跑成了幾單。但是，老闆總拖著我的提成不給，我一氣之下就離開了他。"

　　"離開他怎麼辦？"

　　"因為那時我已經認識了一些人，就開始自己做建築設備，主要是電梯的銷售代理，不過剛開始很難，兩年才存了十幾萬塊錢。後來我在別人手裡接了兩棟同富裕工程廠房的活兒，這個活兒到我手裡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包，光管理費就要交納28%。當時我合計了一下，無論怎麼摳怎麼省，這個項目必虧無疑，虧損額大概在7萬元左右。這是我離開公司時所有積蓄的三分之二啊。既然虧損已成定局，我一咬牙，告訴手下按照虧損10萬元的標準確定了施工方案。結果，原本三個月才能幹完的活，我們只用了53天就完成了。你知道，幹這活兒能提前完成，肯定會引起上級的注意。同富裕工程就是面子工程嘛。因為我活幹得好，指揮部以各項全優驗收。這下子我就有名了，區領導下令，以後，凡是同富裕工程的活兒都給我幹。我說句你驚訝的事情，那時候，我還沒有自己的公司，還是一般的包工隊。有了領導的話，我很快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從最低資質做起，現在已經做到一級總承包了，不僅如此，我現在還拿到了市政、道路、水利的一級總承包資質。"

　　賴雲裳盯著我半晌不說話，半天才說："我原來以為內地人都不能吃苦，現在我發現內地人也和香港人一樣能打拼啊。"

　　我更笑個不停，說："你別老內地人香港人的搞得這麼清楚好不好？內地人以前在你們眼裡沒什麼能力主要是沒什麼機會。現在，我們機會多了，做得應該也不會怎麼差吧？"賴雲裳知道自己話說得不大好，就羞澀地低下頭。

　　我說："要不是後來同富裕工程沒有了，我大概會賺許多錢。後來，那個主管同富裕工程的領導調走了，我就開始做其他的一些工程，但是。主要還是做一些電梯，空調的銷售及維修。直到前幾年才有一些起色。"

　　賴雲裳說："我表哥很信任你，經常在我面前說你的好話。"

　　我戲謔地望著她問："那你呢？你對我什麼感覺？"

　　賴雲裳水汪汪的眼睛望著我沒說話，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回望著她，一股曖昧的氣氛籠罩著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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