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選(38)_學達書庫

三十八

　　「誰說的？是浩子給我上爛藥的吧？」

　　「沒有不透風的牆！出了事別怪老子沒敲過你。」

　　陳梓浩從父母那裡出來，決心算是下定了。他細細思忖：上次公選失敗是教訓更是經驗，先觀察清形勢再說。一連三天，他到單位第一件事就是打開公選網頁，看網友留言，看看這些在他看來閑著沒事幹的人說些什麼話，從中發現總結一些資訊。

　　公選網一直很活躍，既有官方的消息，更多的是網友留言。正面負面的話都有，也沒人出面干涉。留言中打探消息的多些，也有對公選表示懷疑的，甚至還有說鄰近的一個市也在搞公選，動員人們到那個「更加開放、經濟發達、用人環境風清氣正」的熱土去報名。還有人說我有車，筆試時拼車一塊兒去，免得路上寂寞。陳梓浩後來發現，只要有人說得過了頭，有一個叫「三公」的網友就會站出來解釋、闢謠甚至散發資訊。慢慢地，網友們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三公」身上了。相信他的認為他就是組織部的代名詞，懷疑他的說他該不是競選對手居心叵測來忽悠考生的，攻擊他的說他是最靠不住的，別聽他妖言惑眾。當然，也有指責說這座城的領導沒誠意的，看看拿出的是些什麼崗位？一個副縣長、兩個副局長，其他都是無職無權的群團單位。什麼時候把公檢法司財稅工商部門領導和黨政一把手拿出來公選，那才算民主哩。

　　即便如此，這網頁也沒關閉一天，總之甚是熱鬧。由此陳梓浩分析出一個資訊，市里真的要把這次公選置於輿論監督之下，杜絕暗箱操作。於是，更加堅定了參與的決心。

　　眼看快到報名截止時間，陳梓浩從網上下載兩套報名表，一個報父親指名的崗位，一個報群團。副縣長的崗位他不敢報，指標唯一，實惠最多，肯定是你爭我奪的熱門，他不擠這個獨木橋。表格列印出來一看，敢情組織上考慮得比他還周到，允許每人報兩個志願！思考片刻後，他填了兩套表格，只是調整了志願的順序。這樣，報名時可以根據報考人數多少見機行事。

　　就在這時，一個本地的電話打進手機，陳梓浩覺得似曾相識，好像是賓館的總機。他以為是拉業務的就沒管。這電話固執地響著，陳梓浩只好來接，竟然是江婧穎！她說到這座城學習培訓，約他到房間見面。

　　陳梓浩忙不迭答應了，聲音激動得發顫。想來自從畢業兩人就沒見面了，他想像不出江婧穎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

　　他給裘總監請假說要見老同學。裘總監曖昧地問：「是女同學初戀情人吧？」

　　陳梓浩極力否認。裘總監哈哈一笑，好像捏住了他的短處：「這方面你和我沒可比性，我睡過的女人比你看過的都多！你的眼神告訴我這個女同學絕非一般，我敢肯定，百分之一千！」

　　陳梓浩來到賓館，在門口徘徊半天，卻沒有勇氣敲門。

　　正猶豫著，房門突然開了條縫，一個少婦從半掩的門扉裡甩出話來：「進來呀，能吃了你？」陳梓浩唉了一聲，忙閃進去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外邊站著？」陳梓浩第一句話的智力含量如此不高，他一見江婧穎仿佛又回到了在學校裡傻裡傻氣的水準了。

　　「你說呢？恁多年沒一點長進？貓眼是白安的呀！」江婧穎嗔道，充滿了親切，這就是我畢業後一直沒見的同學？就是自己當初心有所屬的初戀？就是被自己一紙休書而捨棄的情人？他胖多了，臉上起褶子了，不過看起來穩重多了，穩重的男人總是給女人踏實安全的感覺。一股暖流在江婧穎心裡滑過，在社會上養成的孤傲外衣在慢慢褪掉，一種想依靠他的想法在隱隱升騰。

　　而陳梓浩也在觀察這個春風得意的老情人的新變化，皮膚更細膩了，垂直長髮剪成了波浪短髮，腰身似乎要比姑娘時豐腴一些，剛才淺笑一下，一絲隱隱的皺紋劃過了眼角。眼睛？那雙征服過他、攝他魂魄的眼睛，竟然有種不易察覺的哀怨，眼袋出現了，還泛著黛色。

　　「好了，都黃臉婆了，有什麼好看的，進門就看人家！」江婧穎嘴角一動，就把一杯水遞過去。陳梓浩接水杯時就碰到了她光滑如脂的手指，心裡泛起一股悸動。對視中，他見江婧穎的眼中飄過些許柔意，轉瞬就被壓抑了。要說在大學時他倆沒少做過少男少女們親熱舉動，親吻摟腰是家常便飯，一切自自然然發乎情，但每到關鍵時刻，江婧穎都能果斷止乎禮。她的理智曾讓陳梓浩煩惱，也讓他佩服。再看看現在初戀情人的社會地位，難道都是她父母的關係所賜嗎？不，女人在意亂情迷時能夠保持理智，本身就不簡單！每個成功的人都有其過人之處，只有成不了事的人，才把別人的成功歸於自身以外的其他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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