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選(32)_學達書庫

三十二

　　「啊？啊！不是不放心你嘛。他們是這裡常客了，我記著結帳就行。」

　　裘總監有些感動：「雞巴現在成老熟醉了，第一次跟銀行見面弄成這印象。我沒辦什麼差板事吧？」

　　「沒有！大家都說酒品如人品，裘總是性情中人，好相處。」陳梓浩邊說邊想他果真忘記學驢叫的事了。

　　「以後提醒我少喝酒啊，你看你也不替我擋兩杯。我先走吧，你招呼好財神爺們。」裘總監耷拉著腦袋，沒精打采地說。

　　陳梓浩見裘總監很難受的樣子，怕他開車出事，就說：「把車鑰匙給我，我開車送你回去吧。」

　　兩人出了飯店，陳梓浩扶裘總監在車裡坐穩，就聽裘總監長出一口氣：「陳處哇，你別介意，都知你是個人物，我剛來，不壓你樹不起威呀！你給我面子，我也給你面子嘛！」

　　陳梓浩見裘總監今天對他三變稱呼，又說出這麼亮底的話，心想這還算是句人話，說明他還有點人情味。細細回憶裘總監到公司以來，和他說話從來就是你你你的，剛才叫他陳處，是個不小的轉變呢！

　　現在的酒場多是談事的地方，成事由它，敗事也由它。陳梓浩不是心胸狹隘之人，記性沒有忘性大，再大的事情過去了就不願多想。多年來，他始終認為人如果沒有一點阿Q精神，社會就不會如此太平無事了。精神勝利法的實質就是求個「和」字。和字怎麼講，口邊有禾嘛，嘴裡有東西吃才算和。混得好了，山珍海味，混得孬了，吃糠咽菜，只要相安無事，心安理得。

　　今天這場酒，彆扭到了高峰，不料裘總監輕巧一句話，讓他氣消了一大半。社會上對大領導的親信下來當小領導都憤憤不平，實際上在領導身邊學了多少下邊人學不到的真經，一個四兩撥千斤，就輕巧化解了你的怨氣。這在封建社會，殺你頭前還得謝主隆恩，中國人對當權者的崇拜是天生的，奴性是十足的。

　　陳梓浩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裘總監，發現這人又打起了呼嚕，就解勸自己：誰讓他是領導呢，調整心態適應他吧。手機響起了資訊提示音，打開一看，竟是多時沒聯繫的江婧穎發的：上網關注一下你市的公選。

　　公選？私選跟我也沒關係！肯定是想我了，沒話找話吧！陳梓浩的腦海裡立即浮現出她的身影，依舊是大學時的樣子，還是那麼楚楚動人。

　　作者手記：空降幹部這種事情，已經司空見慣了。陳梓浩的憤懣無奈，很多人都感同身受，陳梓浩的善良舉動，卻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得到的。

　　就在陳梓浩為自己的境遇苦惱時，一個旨在樹立開放形象、引進優秀人才、改變官員結構的新舉措在這座城的高層中已經醞釀成形，等待揭開面紗。党教授是研究社會主義民主政治體制建設方面的專家，應邀出席了兩次會議，他知無不言，針對公選中可能遇到的問題提出了很多真知灼見，領導們表示要虛心接受，儘快完善。市里成立了幾個工作小組，我被抽到宣傳組，全程報導公選各個環節。同時還宣佈了紀律，要求在事前事中事後都不能向外界透露任何資訊，如違反將視情節給予處分。

　　党教授笑眯眯地對我說：「這次公選，從領導的重視程度和制定的嚴密程式上看，市里想打破常規，真正選拔一批德才兼備的幹部，決心很大咧！但願不要虎頭蛇尾，但願不要有負眾望，但願讓人心服口服。」他最後說：「這次咱倆都沒戲，我參與了方案的制訂，不會再請我當考官的；抽你參與全程報導，至少組織上知道你不符合報考條件，咱們都是為他人作嫁衣的。」

　　我說：「作為組織以外的人能參與進去，這本身就是進步嘛！不管最終花落誰家，但一批幸運兒借著這把梯子改變命運是肯定的了，祝福他們吧！」

　　我盤算著朋友圈中誰會參加公選，誰會脫穎而出，唯獨沒有想到陳梓浩。

　　提要：多年以來，陳梓浩對江婧穎的信任甚至超過了自己。

　　陳梓浩總是第一個到公司上班的人。行政樓在廠區的東北隅，十分幽靜，門口有經警站崗，一律憑胸卡進出，閒雜人等是進不去的。他邁著特有的疾步，昂首挺胸往裡走，卻被經警攔住，要查驗證件。

　　陳梓浩一看這人面生，大概是前段時間招的員工，看來今天上崗了，就從口袋裡掏出證件。小夥子一看對方是財務處長，明白這是個實權人物，腳跟一碰敬禮示意：「對不起，請陳處長多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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